停得片刻,柳无惜便好多了,气色也不若先前那么差,风清扬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这下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柳无惜再进宫了,只是今晚这事也很重要,便叫过柳无惜贴心伺候的丫环纹绣仔细交待一遍,又内内外外都打点过后,才带了落尘先进行宫。
而落尘,对于在府中的手下也传了信后,这才动身。
马车载着两人急奔宫门而去,落尘在车厢里看到风清扬脸上略有忧色,却是极力的隐着,使自己尽量平和。看得落尘又不由得大发感叹,这威武不凡的老爹,分明就是个情种子嘛!也不禁为自己的爹娘感到高兴。
爹爹和娘亲之间没有猜忌,因为他们无论有什么事,都会跟彼此说出来,以免得对方担忧,在这种相知相惜相依的情分中,走过二十载的一对夫妻,还保持着最初的情感。
若是以后她成家的话,也必须要两人相互坦城,相知相惜,并肩看天地浩大。
巍峨的宫门已在眼际,车马驶过宫门,内向内庭,最后到了内宫。
宴会还是在华禧宫内举行,落尘也不是第一次进此殿了,可是每次来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地便想起那个血流成河横肢遍布的夜晚。想起那炸开灿如烟花的火药,想起那晚的一切,怎么样都忘不掉。
也许今晚娘亲没来才是一件幸事,她看那个疼她入骨的女子再受到那样的惊吓。
夜色降临的时候,百官们便已陆续到得差不多了,因为是皇后的诞辰,整个大殿还算是喜气洋洋的,宫中乐官们奏着吉祥的曲子,殿中间有清歌馆里的舞女们翩翩起舞。每个人的席位之上,杯茶盘盏罗列不尽,佳肴美味精巧莹然。
众大人们都是觥筹交错,互相招呼着。
酉时时分,伴着太监们长长的唱喏: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贵妃娘娘驾到!
落尘抬眼便看到一身黑色绣金龙袍服的宫烁率先而出,然后便是一身大红宫装的风晚睛,今晚本为皇后贺寿,故而风晚晴也是后宫正装着身,大宫的袍服上绣着的煌煌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自有一股母仪天下的威势。
再出来的湘妃也是一身浅金色的宫装,华丽异常。
待三人在大殿正堂站定,百官皆伏身在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落尘部在人后,本也偏僻,便没有跪下行礼,只是看着自己的面前整齐划一的一排一排的如浪般的人头伏下抬起,再伏下又抬起。
皇后和弦祯帝并立,宫烁一挥手道声“平身”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挨着他在边便是皇后的凤榻,后边湘贵妃的位子则要往下偏低一些,如此以来,很容易的就看到魏子湘脸上的善的颜色。
落尘抬头看向上面,心里有些惊异,这宫烁,比起前次看到的,似乎又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岁月的刀像是在他的身上刻下了浓抹重彩的一笔。
接着有礼官在一边宣礼,无非是国母盛时,天下同庆之类的话,落尘听着也没有什么意思,目光转动间,就看到几位皇子的也随坐在席,宫离钥,自然就排在众皇子之首。
落尘看到他之时,宫离钥便又是那个睥睨天下的傲世王者,哪里还有半分见过的那种软弱之态,他性感的红唇轻勾起,弯成一抹淡若的笑,魅惑众生,眸似深潭,依旧看不尽头。像是感受到落尘的视线,他轻轻转首,对她邪肆地笑着。
看到这幅笑脸,落尘就觉得浑身的不舒服,索性不再看过去。
宴会进行一半,也是酒过三巡之时,宫烁突然问道,“风将军,南下平乱之事可都准备就绪?”
“是,一切都已妥善,大军可以如期起程。”风清扬在席上长身站起。
在座各位多是朝中要臣,对于大将军风清扬自然是毫无疑问,他说没问题那便是没有问题了,连宫烁也颇为满意地颔首。
“回圣上,”突然一个极不合时宜的阴阳不定的声音响起,众臣一惊,便遁声看去,其实听声音也知道这人是谁了。
落尘也看了过去,那是丞相魏子光的位子,一眼看去,就刚好看到他一脸虚假的笑意。
看人们的视线纷纷射来,魏子光拱拱手继续道,“臣听闻一件事,想问一部大将军,听闻大将军的大军指挥使现在尚在空缺,不知大将军可有人选?”
说着老眼望了一眼风清扬,眼中闪过一道利光,奸诈无比。
“这指挥使不过是个小小官阶,纵然没有人选,也犯不上在这大殿之上提起呀。”有几位将领虽然是觉得不可思议,便出声议论道。
“这个,就不劳丞相大人费心了,这指挥使一职举足轻重,虽然尚未有人选,不过风某已有了主意,自会处理,倒不知魏相大人有何贵干呐?”风清淡淡而道,语气里却是不容人忽视的威仪。
“呵呵,”魏子光干笑两声,摸着自己并不算长的胡须,“大将军此言差矣,指挥使一职虽说是小,可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老夫与将军同朝为官多年,自然也有义务帮大将军考虑周详才是,再说这也是为我弦郢,自然要谨慎小心为上。”
“哦?”本来不打算多做声的宫烁听着魏子光一席话,显然有了兴趣,不禁挑眉看向风清扬。
正漫不经心侧身而坐的魏贵妃见自己的哥哥几句话都打矛头打向了风家,眉梢间自然得意洋洋,不禁骄傲地抬起下巴看向皇后,却不料完全被对方忽视,碰了一脸灰,脸色难看之极。
“今儿个是本宫的好日子,难得看到丞相和将军同气连枝,处处为将军着想,这是我弦郢帝国之福呐,本宫可要好好谢谢丞相大人才是。”风清扬没有说话,倒是风晚晴先浅笑吟吟而道,一举手听杯盏,一手轻扶,仰头饮下了杯中之物,然后一举杯在百官面前做了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