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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1】

尽管江南的情绪越来越糟糕,常常令李月捉摸不透。比如,江南会突然从李月的身体上下来,把原本兴致正浓的李月放在一边,独自坐在地上抽烟。又比如,江南突然将李月一个人丢在屋里,而自己在酒吧里喝闷酒等等。但是,李月就是喜欢与江南粘在一起,因为她已经喜欢上他了。这种喜欢的感觉很淡,但却无比真实,她就是喜欢与江南呆在一起。与此同时,李月也感到无奈,因为她知道江南已经被那个叫童童的女孩伤透了心,他不再对爱情抱了希望了。

李月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农村,贫穷让她在物质的匮乏中感到自卑。而更让她自卑的是,她的爸爸后来到外面跟着另外一个有钱的女人结了婚,抛下了她们母女俩。从李月懂事起,她就听见人们嘲笑她没有爸爸。甚至更有人过分地说,李月她妈妈是跟着一个野男人乱搞才生下她的。这让李月受尽了别人的白眼与凌辱。

后来,受了人们冷嘲热讽的李月退了学,只身来到城市里打工。她以为自己逃离了那个令她自卑的地方,到了城市里就万事大吉了。可是,生存却成了她最大的难题。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女孩子,在竞争激烈的大都市里能做什么呢?

李月四处奔波,可依然没有找到一份工作。她绝望了,因为她真的走投无路。后来,与她一起合租房子的一个女孩,把她介绍到发廊里做了一名洗头工。可是,那个发廊也不是靠给人理发挣钱。在那里,李月第一见到了赤裸裸的金钱与肉体的交易。后来,在金钱的诱惑以及姐妹们的怂恿下,她也坠入了那种肮脏的交易里。

李月原来以为交易是平等的,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天天都溺在男人的蹂躏之中。那些仗着有钱的男人,几乎使用了各种非人的手段来折腾她,侮辱她。李月哭了,但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哭泣。老板不会,姐妹们也不会,而那些粗野的男人就更不会了。所以,当江南做完爱后还能够搂着她睡觉时,她很满足;当江南要租借她做女朋友时,她很兴奋,尽管她也知道租借女朋友是一件荒唐的事情;当江南领着她到太平洋百货买了很多昂贵的衣服与首饰时,她脸上全是幸福。李月在江南身上得到了一种尊重。尽管,她也知道江南也许是另有目的,但她确实在那一瞬间感到了温暖。与此同时,当江南对她冷言冷语时,当江南丢下她一人在家而不管她时,甚至江南暗示过她应该离开了时,李月也没有怨言。她告诉自己,只要江南不直接说叫她离开,她都愿意呆在他身边。也许,她就为那一点点感动。

【2】

江南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工作了,对他来说,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工作的必要。他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过着,没有人问他这是为什么。张波不会问,李月不会问,欧阳与罗成也不会问。自从欧阳与罗成分手之后,江南与他们的关系就不如以前那样亲近了。当然,童童不知道江南已经堕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可是,即使她知道她又会怎样呢?除了独自躲在一个角落里默默为江南感到心疼之外,她也别无他法。

6月6日是欧阳的生日,头一天晚上,江南正伏在李月身上做最后冲刺时,欧阳给江南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三次,前面两遍江南都没有接,他知道这时不会有什么好人给自己打电话。欧阳打了两遍,江南理都没理,继续冲刺。他一边冲刺一边想,谁他妈的还打第三遍,就说明他就他妈的变态。可是,就在江南这样想着时,手机就真的再次响起来了。听到手机再次想起,江南愤怒地起身,抓起手机就拿到嘴边吼了起来,看都没看到底是谁打的电话。

江南愤怒地吼道:

“什么时候打电话不好,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打来。”

欧阳面对江南突如其来的愤怒,感到很吃惊,她问: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呀?”

江南木讷了,他很吃惊,欧阳居然还正常地活在人间?片刻后,江南笑了一下,说:

“我就说嘛,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记得我呢?”

欧阳也笑了,打趣道:

“我记得你,可你却把我给遗忘了。”

江南看着在一边受到冷落而情绪低落的李月,对欧阳说: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想着你,用不着我老是牵挂着你。”

欧阳一听可来劲了,她闹着问:

“谁呀?谁还牵挂着我?”

江南本来想告诉欧阳,罗成还会牵挂她。但江南却没这么做,他只是对欧阳含糊地说:

“总有人会牵挂你,只是你未必想让他牵挂?”

欧阳哈哈一笑,问江南:

“你说的是罗成吧?”

江南不置可否,反而是问欧阳:

“找我有事吗?”

欧阳停止了笑,气息渐渐平息下来,她安静地告诉江南:

“明天是我的生日,我请你过来玩。”

江南一听很兴奋,他之前还不知道欧阳的生日。而且,他也很想见见欧阳,毕竟,他们之前的关系还算不错。江南又问:

“都有谁呀?”

欧阳立即说道:

“罗成、童童,你和我,就我们四个人吧。”

江南张大了嘴巴,他心里在想,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他机敏地问:

“他们有时间吗?”

欧阳呵呵一笑,说:

“明天是周末,他们有时间,而且都答应了。”

江南又张大了嘴巴,问:

“明天是周末吗?”

欧阳哈哈大笑起来,她声音很大地问道:

“明天不是周末吗?”

江南被欧阳这一问,弄得满脑子都乱了。江南斜着眼睛瞟了李月一眼,但是,他没有走过去继续刚才的冲刺,甚至目光在李月光洁的身体多停留几秒钟都没有。江南点燃了一根烟,赤着身体去了客厅,他拿起茶几上杯子里的凉水,“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江南躺在沙发上,大概有十多分钟了。他的脑子很乱,乱到感觉头开始痛了起来。江南不知道明天是否应该去欧阳那里,他不想遇见童童了。这段时间,江南有些麻木,有些堕落,他知道这一切都与童童有着密切的关联。想着,江南的情绪就开始激动起来,他的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天与李月一起羞辱童童的快感。江南冷笑了一声,心里感到十分舒畅。这种舒畅就仿佛毒品,一旦沾上就会有瘾,此刻,江南又想故技重演,再次从对童童的羞辱中得到快感。一瞬间,江南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明天去参加欧阳的生日派对,我一定要让那个可恶的女人知道伤害我的下场。

决定之后,江南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他把杯子里剩余的水喝了个精光,兴冲冲地跑到卧室,一把就把李月掀翻在床。

【3】

6月6日这天是江南最近一个多月里惟一没有睡懒觉的一天,天刚刚亮就起床了。还在睡梦里喃喃自语的李月也老早就被江南拖了起来,江南告诉她,要带他去参加一个重要的聚会。江南郑重地对李月说:

“你还是我的女朋友,一定要记住。”

李月阴柔地笑了一下,说:

“我怎么会记不住呢?”

江南这天认真地打扮了一下,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吃完早饭,江南在家里放了音乐,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看报纸,感觉很悠闲自在。不久,欧阳就打来了电话,催促他早点过去。放下电话,江南吹着口哨,手臂一挥,示意李月出发了。李月很乖巧地跟在江南后面,直奔欧阳家里。一路上,江南都难以抑制内心里的兴奋,口里的歌儿一首接一首。

江南到时,罗成与童童已经到了。欧阳开的门,罗成紧接着就从欧阳的背后钻出来与江南握手,嘘寒问暖,看起来他们仿佛没有分手似的。欧阳与罗成对江南所带的李月都感到吃惊,他们都以为江南会一个人来,没想到还带一个女人。这或多或少让欧阳与罗成有点扫兴。他们的意思是,让他们四个人就像以前没有分手那样其乐融融地过一个周末。江南把眼睛往里一探,便发现了坐在沙发上正削着苹果的童童。童童嘴角微微一动,仿佛是在招呼江南,又仿佛是因为见到江南而出现的紧张。江南没有理她,故做亲昵地拉着李月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欧阳随便弄了一点简单的午饭,吃过之后,他们就开始打麻将。如果不是李月,他们就像以前那样刚好四个人一桌麻将。李月主动说自己不打麻将,事实上江南也没安排让她打。还是他们四个人,就像他们没有分手之前那样,欧阳与罗成是对家,江南与童童是对家。李月坐在江南身边,看起来热情高涨,跟着江南瞎起哄,实际上她知道江南带自己来的目的,所以心里很落寞,无所事事。

江南本来打麻将的技术很好,在他们四个人当中,就从来没有输过。可是,这天江南差不多把以前赢的钱全部输光了。除了李月之外,他们三个人都知道江南的心思不在麻将桌上。但是,最着急的可就数李月了,她在一边指手画脚,积极地观察着牌局,并唧唧喳喳地告诉江南该打什么牌,该听什么牌。李月的行为不仅让童童等其他三个人反感,就连名义上是她男朋友的江南都觉得难受。突然,李月又对江南惊叫道:

“哎呀,她打的幺鸡你怎么不碰呢?”

江南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这李月真她妈的讨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讨厌过。可是,江南不仅没有将内心的想法表现出来,反而是以一种宽容的姿态对李月。因为,江南在抬头的一瞬间,看见了童童脸上的表情。那表情很淡,就像秋日里飘着几朵白云的天空,感觉很空虚。江南看见童童的脸,顿时感觉到那是童童对李月的鄙夷。对李月的鄙夷,当然也就是对江南自己的鄙夷,谁叫李月名义上是他江南的女朋友呢?江南立即做出了反应,他觉得应该还击童童,甚至羞辱一下她。江南对李月温柔地说:

“一个幺鸡有什么用处?从现在开始,她的东西我一个都不要。”

江南本来是要说,童童打的牌他一张都不要,但是,说出口之后就变成了童童以及她的东西他不要。李月没听懂,但是,童童以及欧阳与罗成都听懂了。

这以后,江南没有要一张童童打的牌,就算是最有用的牌,他也不碰一张。但是,江南的心情也糟糕透了,他总是紧绷着脸,而且老是拿麻将出气,将麻将在桌子上碰得“啪啪”做响。而李月这时候又犯糊涂了,他以为江南是在提高士气,挽回点损失。突然,童童打了一张九筒,恰好这就是江南需要的。江南就和这张九筒,而且是清一色还带一根。童童一打出来之后,李月可高兴了,欢呼起来,一下就把江南的牌推到了一半。要不是江南及时护住,可能李月就一把将江南的牌全部曝光了。江南用凶狠的眼神瞪着李月,说:

“和了吗?你看这牌和得了吗?”

李月立即慌张地将推倒的牌立起来,睁大眼睛认真地清点麻将,然后胸有成竹地说:

“是和了啊。”

江南满脸怒色,提高嗓门问:

“你再看看和得了吗?再仔细看看。”

可李月既没有看到江南满脸的怒色,对他突然提高嗓门也没在意,她依然很诚恳地说:

“就和九筒嘛,清一色带一根。”

欧阳与罗成惊叫起来:

“要真和了就倒牌吧,这也是童童替我们解决负担,否则你自扣了我们还跑得掉吗?”

江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

“继续打,哪里和得了。这牌要真倒下,就是瞎和。”

欧阳听江南这么一说,也就继续拿牌了。欧阳见童童打了一张九筒,而自己又摸了一张六筒,她就在不改变牌局的情况下也跟着滑了一个九筒。江南看着欧阳,“哼”了一声,老练地摸了一张牌。江南捏着麻将,手在空中停了半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凝重地看着童童。这使得童童把头低低地垂着,很尴尬地看着自己的牌局。罗成与欧阳也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扬在空中的江南那捏着麻将的手。李月忍不住了,碰了碰江南的胳膊,问道:

“你到底摸了一张什么呀?”

江南“啪”的一声,将麻将放在桌子上,大家一看,一张九筒。江南将牌全部推倒,大家都看到了,江南就和九筒,而且就真的如李月所说,是清一色带一根。江南笑了一声,回头对李月说:

“人我都不想要,何况是她打的一张牌。”

李月无语。童童的脸涨得通红,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欧阳与罗成都看出了江南是在故意找茬,为了缓和局面,他们主动提出说不打了。童童却还要打,说不能败坏了欧阳的兴致,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最终他们还是没有打麻将了,而是在客厅里看电视聊天。

欧阳给每人泡了一杯茶,给大家放了一张DVD,是一部美国影片。气氛一下就陷入了沉静,大家都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屏幕,没有人说一句话。

不久,欧阳与童童都不见了。江南喝了一口茶,点起了烟,才发觉童童与欧阳在卧室里唧唧咕咕地说着什么。罗成拍了拍江南的肩膀,示意让他到外面,有话要对他说。江南又喝了一口茶,看都没看李月一眼,跟着罗成到外面的走廊上去了。客厅里就只有李月一个人了,这部美国电影仿佛就是专门给她一个人放的。这是一部非常浪漫的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女子如何努力追求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怎么都不爱她。女子发誓,她一定要追到男人,而男人也发誓,他不会成为女人的俘虏。于是,两个人就展开了长期的斗争。现在,李月正看到女子在使用美人计,想用自己美妙诱人的侗体去诱惑男人。

江南跟着罗成来到走廊上,他就开始聆听罗成滔滔不绝的教训。罗成说:

“你小子,说话怎么这样毒呀?无论你们现在怎么样了,但童童之前一直都很爱你呀,难道你们一点感情都没有?”

江南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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