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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

一个漫长的假期,对于热恋而忙碌的人来说,都是珍贵而又无比期待的。但是,今年这个五一假期对江南来说,注定是一个难以忘怀的日子。这之前,江南经历了一次意外的车祸,一段漫长而莫名的相思,他希望这个假期是一个转折点,让自己能够重新找回曾经与童童那绚烂而精彩的生活。

四月的最后一个晚上,江南十分忙碌。那天晚上,他变成了一个清洁工,就像第一次迎接童童一样,认真地做着家务。屋子里荡漾起了久违的轻音乐。依然是班得瑞的音乐,音符缓缓流淌,仿佛是空气清新剂。那些堆积已久的垃圾,在这天全部消失了。平时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洗的脏衣服,这天不知怎的就全部清洗干净了,而且他一点也不觉得有多累。

收拾完屋子之后,江南将以前画的有关童童的画全部擦得干干净净,将事先买好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仔细地摆在屋子里,使这个屋子里充满了浓浓的爱意。江南一屁股坐在屋子中央,看着墙壁四周,感觉非常幸福。接着,他就想起了童童,于是他立即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江南仿佛按奈不住,急切地告诉童童:

“就像你第一次到我这里来一样,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童童在电话里有那么一瞬间屏住了呼吸,这使她与江南之间有一瞬间是绝对安静的。童童问江南:

“什么惊喜?”

江南笑了,说:

“既然是惊喜,当然是要等到最后一刻才能揭晓了。”

“那好吧。”童童仿佛有点失望地说,“这个假期我们如何度过呢?”

江南精神很好,情绪饱满地回答:

“明天见了面再详细地安排,要不我们找个最近的地方,出去旅游几天?”

半晌,童童才回答说:

“再说吧。”

童童这句散漫的回答没有引起江南的警惕,当时的他沉浸在自己设想的幸福里。结束与童童的电话之后,江南哼着曲子进入了梦乡。这天夜里,江南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的江南拉着童童在一片绚烂的桃花里笑逐言开,他们忘情地欢笑着,奔跑着,花香使梦中的这对情人特兴奋。然后他们躺在地上,相互依偎着。江南侧身问童童:

“你愿意嫁给我吗?”

童童调皮地鼓着眼睛,说:

“我不是已经嫁给你了嘛。”

江南听后,幸福地在桃花林里大笑起来。笑声让这片桃花林更加富有生机了,桃花也因为笑声的震动而一片一片地凋落,纷纷扬扬,很是壮观。江南一下抱住童童,与她情不自禁地吻了起来。江南与童童忘记了一切,他们没有感觉到花儿纷纷扬扬地凋落,已经铺满了一地。江南与童童在铺满花的地上疯狂地翻滚着,童童的发丝间已经镶嵌了娇嫩的花瓣。

这个梦做得很长,而且江南也很乐意继续做下去,但是,无情的电话最终还是中断了江南的美梦。更令江南伤心欲绝的是,这个电话不仅中断了他的一个美梦,更是终结了他的幸福人生。

电话是童童打来的,手机铃声依然是那首熟悉的旋律,这是江南特别设置的,每当童童一打电话,江南会知道这是童童而不是别人。这旋律每次一响起,江南的心跳就会加快。这天早上就更是如此,江南一听到电话响,从美梦中蓦然惊醒的失落只是那么一瞬间,因为他听见的铃声告诉他,梦中女主角打电话来了,美梦就要成真了。

童童在电话里说:

“还没起床?”

江南立即揉了揉眼睛,说:

“我梦见你啦。”

童童漫不经心地说:

“那呆会见。”

江南依然没有发现童童的漫不经心,他兴奋地挂断了电话。迅速收拾好床铺之后,江南一拍脑门,飞快地跑了出去。江南突然记起了,他昨天晚上承诺要给童童一个惊喜,这个惊喜除了屋子里那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以外,还有就是他会亲自到童童与欧阳他们第一次来时所等候的那个十字路口接她。江南记得,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在那个地方等候童童了。

江南跑得很快,他生怕童童早到了。事实上,离童童约定的时间还早得很。江南已经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了,童童依然没有出现,百无聊赖的他已经抽了好几根烟了。他买了一份报纸,拿了两张他最不爱看的文化娱乐版丢在地上,自己坐在报纸上面。江南已经给童童打过一次电话,童童说路上塞车,还要一会儿。于是,江南就认真地读起了报纸,读得很仔细,他从未如此认真地读过现在的报纸。这天江南读到了一个故事,故事说的是一对夫妻,结婚数年,恩爱数年。也许上帝都有些嫉妒这对夫妻,后来灾难降临到了他们身上,丈夫在一次事故中成了植物人。大家都知道,要想植物人能够醒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丈夫的父母以及亲戚朋友都叫这位妻子另嫁他人,别耽搁了自己的年华。但是,这个妻子却做出了令常人无法理解的决定,她要一如既往地守在这个几乎所有人都对之失望的植物人丈夫身边。她对身边的朋友,也是对深爱着的丈夫说:

“我们曾经一起走过那么多风风雨雨,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要陪着他,永远地伴着他。”

没有人能够阻拦这个善良的妻子的决定,她每天都守在丈夫身边,深情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给他讲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每当她讲到曾经同舟共济的日子,她自己都会感动得热泪盈眶。终于有一天,她看见丈夫也掉泪了。

我们无法想象,一个植物人在昏迷数年之后,还能够醒过来。但这是一则真实的报道,江南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看着这则报道时,全身血脉膨胀,他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江南告诉自己,假如有一天童童也像报道中的丈夫一样,自己也会一如既往地守在她身旁。

【2】

当江南看着童童远远地向自己走来时,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全身奔腾起来。江南立即朝童童跑了过去,他实在等不及了。他无法想象,自己怎么就熬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江南跑过去,一把抱住了童童,紧紧地抱着,一句话都不说。抱了一会儿,江南觉得不对劲,童童怎么有点无动于衷呢?她为什么两只手机械地垂着呢?难道她就不想与自己热烈地拥抱吗?

江南问童童:

“你想我吗?”

童童没有回答。江南又说:

“我很想你,每天晚上都能梦见你。”

童童依然没有说话。江南松开童童,看着她,发现她的脸上挂了两滴泪珠,泪珠在太阳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江南的脑子一下懵了,童童为什么会哭泣呢?江南想问她,但总觉得一问就显得有些尴尬,于是,他小心地为童童擦干了眼泪,对她说:

“我们回家吧,我保证会让你万分惊喜!”

说完,江南就拉着童童往回家的路上走。但是,童童却站着不动,任江南如何拉她也不走。江南问她到底怎么了,而童童也闭口不说。这样僵持了几分钟,江南面对一句话不说而且站着像一根木头似的童童,他感觉到无可奈何。江南只好也跟着童童像一根木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像很多出现矛盾的恋人一样,选择了这种相互无可奈何与沉默的态度。童童的脑袋低垂着,这使江南根本无法看清楚她的表情。最后,江南不得不以哀求的语气问童童:

“亲爱的,你到底怎么了?”

童童突然抬起了头,凝视着江南,半晌才镇定地说:

“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就像一块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江南的心头一样,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就快要停止了。江南觉得天与地交换了位置,全身血液全部灌到大脑里去了,强大的压强使他的脑袋顷刻间就会爆炸。江南坐在地上,呼吸急促。他仿佛是想通过急促的呼吸来提醒自己,他还活着。半晌,江南慢慢抬起头,看见童童的泪水正哗啦啦地往下掉。江南这时仿佛比刚才清醒了一点,他的眼神里全是纳闷与疑问,他问:

“为什么要分手?我们这样相爱,为什么会分手?如果我们都要分手,天底下还有多少情人会相守一生?”

童童没有说话,实际上她的心里已经在滴血,她觉得自己的做法实在太残忍,对自己与江南都太残忍。江南面对沉默不语的童童,情绪更加激动了:

“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想到分手了呢?之前我们不都是好好的吗?”

童童鼓足了勇气,她勇敢地迎着江南的眼神,表情冷峻。童童反问:

“你认为我们一直都好吗?”

江南被问急了,脸红脖子粗地责问:

“我们不好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有多爱我吗?”

童童也被江南的责问逼得哑口无言,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她与江南保持了短暂的沉默,然后童童对江南用近乎绝情的口吻说:

“通过交往,我觉得我们之间不适合,现在分开是对我们都负责。”

面对童童这冷漠的口气,江南一下子僵住了。之前,他还以为童童在耍性子,与自己闹闹别扭。或者说,江南一开始还抱着挽回这段珍贵的感情的心态。但是,当他听到童童最后这一句话时,他的心在一瞬间冰凉了。而童童却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似的,她继续冷漠地对江南说:

“我相信你能够找到更适合你的人,我也能够找到更适合我的人,这样对我们不是都好吗?感谢你陪我走过这段路程,给我留下了很多美好而珍贵的回忆,我会永远将它放在心里,包括你。”

童童本来还有话要说,但江南却打断了她。江南看着童童,他突然看见了一张虚伪的脸,这脸令他感到厌恶。于是,江南恶狠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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