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格心下打了主意,他白了眼韩肖胄,淡淡地道:“王大人身为辅政,又是持节总理南海各国事务,水军招讨是分内事。何况在海外选择良港,建立城寨,可以教化夷人,并非要兵戎相见,只须命不可擅起兵戈即可。”
韩肖胄一愣,唐格竟然为王秀说话,怎么可能?他的大脑一时陷入混沌状态。
张叔夜瞥了眼唐格,淡淡地道:“南海贸易日多,水军驻泊各处,独立成军亦无不可。但为防微杜渐,朝廷应当加紧禁军编组,把虞候彻底分离出来。”
自前唐时代开始,虞候本就是掌管军中监察,到了大宋中期逐渐变成了统兵官,甚至连都监都成了统兵大将。
王秀的意思很明确,他也非常赞同,把虞候彻底分离,建立从上到下的军法官系统,由兵部统一掌握,也算是对枢密院本兵的钳制,不符合他的利益,但他站在家国高度看问题,一切了然于胸,绝对是有选择的支持。
按照王秀提出的新军制,职方司也进行权力扩充,成立军事情报系统,又纳入军法官系统,兵部权力空前上涨,枢密院也会增添新的职掌衙门。
孙傅轻轻一叹,王秀请水军独立成军,意味着大宋军制变革拉开序幕。不然,水军建立海外城寨,也是顺理成章,完全可以事后向朝廷禀报,看来王秀借着成立侍卫水军都指挥司,用心推动变革。
不要说侍卫水军都指挥使司,就是枢密院都参军司,还有独立的都虞侯司系统,将会有多少高等武官职位,军中反对声肯定有的,但同样充满了诱惑前景,不用再拼三衙几个职位,支持的声音会空前高涨,他不由地道“军制不改不行,不如趁机进行分批改编,行在和水军先试行。”
既然势不可免,那就抓住主动权,王秀出镇杭州提出,很明显是人情,再不知道利用,那就太傻了。
朱琏见两府几位关键人物,纷纷支持王秀,也挺高兴的,温声道:“也好,此事就由两府办理。”
“水军大小学校在江浦落成,首批操训将校陆续抵达,臣建议准王大人奏章,兵部设立讲武院,侍卫马步军设立大小学校。”唐格举一反三,顿时明白孙傅意图,既然王秀送出一大块烤肉,没有不吃的道理。
何况,对军人进行约束,总归是好的,没有必要让水军专美在前,兵部设讲武院,让朝廷对禁军有更严密控制手段。
王秀的新政改良,第一步走的很不错,至少主流是支持的,朱琏欣慰地笑了,她是知道王秀手段的,有果果大家分,好事决不能自己独占,欣慰地道:“好,诸位卿家尽心办理,断不可草率行事。”
赵谌顺着朱琏的话,道:“王公所奏,一应照准,诸位卿家会有司速速办理。”
韩肖胄一阵发苦,要反对,但在场的诸位重臣,不是王秀的亲信,就是对王秀军制革新支持,没看到范宗尹那厮虎视眈眈,自己要被众人反对,恐怕会被这厮咬掉一块肉。再说,新军制既能加大文官掌控武人,又能增加武人上升空间,这档口你要反对,那才是自找没趣,搞不好会有军人操弓潜伏暗杀他,五季遗风犹存啊!
要说,征战海外,那也就是个说辞,水军在海外能没有城寨?显然是不可能的,一切以保护国人优先。别看这些大臣个个道貌岸然,谁家没有海上生意?孙家、唐家、吴家的旁支子弟,早就投身海外,不少人正在杭州巴结王秀,世叔世伯的脚的亲切,大伙都在分一杯羹,与其说反对,不如过韩家争不过人家的牢骚
枢密直学士蔡易,兼差知制诰,自然会全力支持,想想王秀的人脉,他不由地一阵发寒,张启元和王秀有隙实为不智,但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他现在还不太清楚。
似乎,韩肖胄有点心虚,好像是走了不臭棋啊!
却说,李纲也在犯难,张启元说的很有道理,当年王秀力排众议,从法理层面承认女真人占领河东、河北,并承诺不支持居民反抗女真人,他们也从形势角度考虑,给予王秀支持。却没有想到,女真人太无耻了,抓住这个借口肆意抄掠,应该是他们也违背诺言,但国与国之间征战,诺言又值几个钱?
想到临行时王秀的话,支援河北河东义军,是朝廷分内事,明面上南北盟约,用到的时候是珍宝,用不着就是擦屁股纸,要尽量给予义军支持,能暗中进行自然好,不能的也不用怕。反正,邦交就是实力决定一切,女真人抓不住这个借口,也会抓其它借口,一切都要看有利朝廷发展角度,你打你的,我****的,到算账时候再说。
“伯记,你看如何是好?”许翰见李纲不言不语,他有点拿不准了。
李纲稍加沉吟,断然道:“朝廷兵马名目繁多,官爵赏赐太懒,是到了不革新不行的程度,王文实建议新军制,是两府共同决议。但是,该支持义军就支持,不要怕被虏人看到,他们既要解决契丹西北残部,又要弹压内部反抗,一两年内根本无力大举南下。”
张启元切牙一笑,李纲对王秀的支持力度,让他有种无力感,李纲是又臭又硬不假,但人家做事不违大公,支持军制革新是必然,连他也认为军制不改,是在太不像话,一些军人滥冒战功,出现大夫队,郎将部。
王渊对王秀提议的新军制,实在有点不感冒,他已经是承宣使,宣抚司都统制,再向上就是三衙加节度使,没有必要再看三衙变四衙,不免撇嘴道:“王相公也真是,殿前司划出三衙,新三衙是马步水三军,殿前司怎么办?还非得添上枢密院都参军司。”
张启元冷冷一笑,一个武夫懂个屁,根本看不到王秀谋划精妙,如果不是立场不同,他几乎要对王秀拍案叫绝。
“好了,还是说说防秋吧!怎么打。”李纲不悦地看了眼王渊,因为他和王秀是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