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的西北战略,发展到现在很明确,从避免和金军作战,到东部试探性接触,根据形势变化便宜行事,河西就不要说了,全力把金军驱逐出去,绝不留半点余地,最好能把活女和四万骑留下,当成沙漠胡杨的肥料。
占领区实施全面文官统治,绝对是正确的主张,超前的怀柔政策,显示出它强大的稳定力。
那些李仁孝跟随着,开始了漫长的迁移,那么远的路途,有钱的也散的差不多了,没钱的就自求多福,反正到了地方是四者累累,十不存四五。
此事过了年余,辛炳还遭到监察御史的弹劾,甚至连很多士人也指责西北文武,造成接近十万生民的死亡。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用王秀的话说,战争哪有不死人的?这些死硬分子你让他们群聚,谁敢保证不闹出蛾子?人家党项人还没有闹腾此事,你们呱噪个鸟啊!辛炳的吏部南曹考功,由此事来了个上上。
也是,李仁孝战死,夏政权步入灭亡,竟然没有几个大族起来反抗,也没有居民打家劫舍,一切都在相对稳定中度过,那些大族开始了争权夺利,对正是争夺新一轮利益分配,大家对家族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无不是用心争夺,哪里还顾得上嵬名家生死,至于那些跟随人的死活,更不放在他们身上,不能不说是悲哀的。
当然,某些人的反抗还是存在的,那些死硬分子和失意的投机分子,自然千方百计反抗。
很可惜的是,他们的下场并不很好,连同族的党项人,也站在他们对立面,出现党项部族引导宋军,前去捉拿他们族人的景象,一切都是为了争夺利益,真是颇具讽刺意味。
按照王秀的计划,随之而来的是按部就班,也就是设置路级的行政机构,大宋行朝早就做好了准备。
以夏州为中心,成立灵夏路,兴庆府改为兴州,西平府改为灵州,又划入石州、银州、龙州、宵州、洪州、盐州、韦州等,官长的选任成为焦点。
王秀的官塘再次到达,宣称大宋行朝设置河西路,这是绝对强硬的声音,大宋行朝绝不容许金军占据河西。如果说,两军先前在河西激战,却心有灵犀地沉默,没有相互指责对方,更没有公然宣战,导致南北微妙平衡被打破。
高调宣称成立河西路,等于非正式向女真开战,撤还是打,大宋行朝让女真人做出选择,背后的隐喻很明确,真要拿活女开刀了。原本,心照不宣时,金军担忧乌剌海城被袭击,但那仅是担忧,宋军要真的进攻,可就是不宣而战。
现在,成立了灵夏路、河西路,活女等同于侵略军,宋军收复失地自然无所顾忌,你再不滚蛋,真的有可能攻击乌剌海城,让你的四万大军成为瓮中之鳖。
打与不打,一切都在战略形势控制。
没有让人等多久,大宋行朝宣布灵夏路、河西路经略制置使,让人大吃一惊,却又理所当然。
北方,宇文逸是非常恼火的,他绝没想到乞颜、克烈人会失败,简直就是一群猪。
“好了,你也别发火了,这帮人也不容易,缺铁少铜的,至少帮着朝廷赢得很多机会。”秦敏喝了口马奶酒,眉头轻轻一蹙,又道:“酸不拉几的,跟猫尿一样,还那么多的渣滓,真不是人吃的。”
“这算是不错的酒了,你就担待些。”宇文逸瞥了眼封元,又道:“我已经劝说俺巴孩,他们吃了那么大的亏,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嗯,给他们添点堵也好,反正不能指望这些人。”秦敏毫不在意,乐呵呵地在笑。
“能让他们切断道路,对河西战事是有好处的。”宇文逸见秦敏毫不在意,重点指出草原对河西的重要性,只要有乞颜人、克烈人的威胁,活女的日子肯定不好受。
一条暴露在马军袭击下的道路,维系处于宋军重兵窥视下的支撑据点,任谁都胆战心惊。
“其实,他们发挥的作用并不大,虏人正在扫荡草原,他们根本分不出精力,咱们也不能报太大希望。至于,武装这些草原人,朝廷还是要想想,不要养虎为患。”秦敏端起碗品了口,蹙了蹙眉头,草原各部太贪婪了。
宇文逸别样意味地一笑,淡淡地道:“也是,不过战事总算大体结束,河西争端不是朝夕解决的,乞颜、克烈能用多少是多少,这还要看王相公的意思。”
“也是你的事情,我也该走了。”秦敏轻松地笑了。
宇文逸忍不住翻个白眼,不满地道:“你是完成使命,把钉子打了下去,我可要再熬上一段时间。”
“你是朝廷的宣慰使臣,自然要以大局为重,忍忍就过去了。”秦敏坏坏地一笑,他已经完成据点的设置,以商队为线开始正常运行,他不可能长时间留在草原,至于宇文逸,那就不在他考虑范围了。
“那就一路顺风了。”宇文逸开始接触机速使臣,明白对方是真正的刀尖上行走,心中多了几分敬重。
“你也要小心一二,虏人奸诈,要防备他们图谋不轨。”秦敏正色道。
却说,张启元跨马加鞭,一路回到大兴府,连休息也没有,紧急面见了兀术,详细禀报时局,说道:“郎君,南朝是胜了一筹,我们却没有完全丧失筹码,保住乌剌海城,对乞颜、克烈施加压力,支援右都监郎君,仍然可以保持主动。”
兀术对西部战局很不满意,金军投入半数主力,仍未占到大便宜,反倒被封元一次袭击,搞的全线被动,是高升的过失还是张启元?他也不想深究,只好说道:“也算是尽力了,学士不惜太苛求了。”
张启元岂能听不出不满,眼珠子一转,低声道:“郎君,阿里监军率部横扫草原,应该形成定制,必须每年进行清剿。”
“哦,这话怎么说?”兀术有几分诧异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