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初晴冷冷看着曹嬷嬷说道:“嬷嬷不承认也是自然的,所以我已经叫人带了那两个婆子过来了,让她们与您当面对质吧。”说完就摆手让兰叶带人上来。
不一会,就见两名婆子神情畏惧的走上前来。
方初晴沉着脸说:“……你们两人好生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曹嬷嬷说你们诬陷她,这事情要是不弄一个水落石出,把你们卖了填平账本……一个不够卖两个,两个不够卖一家,……”
她话还没说完,两个婆子一家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求王妃发发慈悲,这钱并不是我们拿了,实实在在是给了曹嬷嬷啊。”又转过脸对曹嬷嬷说:“嬷嬷怎么如今不承认了?当初接银子的时候怎么就一点也不含糊?是嬷嬷说家大业大,花销甚多,所以我们才从府里挪了银两。到现在事发了,嬷嬷反倒推个干净?您难道忘了,就在上个月二十八的那天晚上,我们两人到您房里亲自交给您的,您现在反而不承认?”
另一个立刻气愤的对方初晴说道:“王妃,既然曹嬷嬷不认账,请您允许我们搜一搜曹嬷嬷的房间。我老婆子敢保证,这银票如今一定还在嬷嬷手里。”
曹嬷嬷听了连声冷笑,立即说道:“若是不相信我,尽管去搜,我老婆子问心无愧。”
方初晴心中暗自思忖,曹嬷嬷前几天才进过宫,那银票说不定早就转移了,要是搜出来倒还好,可是搜不出来就不好收场了。
她倒并不像将此事闹大,毕竟还有曹妃的面子。摆摆手,让丫鬟带那两个婆子进去,然后带点歉意的对曹嬷嬷:“其实三千两银子是小事,可是这些多嘴的婆子传出去了名声不好,说什么曹府依仗王爷,从中谋取渔利。王爷将来前程不可限量,万一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被人嚼舌,就太得不偿失了。”
曹嬷嬷立即竖起眉毛正色道:“王妃这是什么话,曹府是娘娘的娘家,也是王爷的外组家,世家大家,最注重名誉清白,王妃可不能随口胡说,坏了曹家的名声。”
方初晴也不动怒,轻轻端起一杯热茶喝了一口,又摸着手里的小手炉,轻轻说道:“嬷嬷何必这么大的反应?我又没说这事就一定是曹府做的,只是嬷嬷您看,如今这事我总得要拿出个章程吧,我听说曹府的大管家最近几天手头特别宽裕,前几日还刚置办了一所铺子。听说那铺子虽然不大,可是地段好,转让金就有两千两,更加奇怪的是,那铺子是落在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名下。我听说,这孩子可是您娘家兄长的独子,从生出来,就得到娘娘厚赐,脱了奴籍,一直在学堂里读书。是您娘家一家人的指望。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居然能有这么银子?”
曹嬷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没想到方初晴居然打听得这么清楚。她以为她最多也就是在府内查一查,却没有想到她居然查到了府外。
方初晴继续说:“……当然,这也可以说是您娘家多年以来的积存攒下来的,只是除了这两千两银子,你娘家如今的吃穿用度也都富贵的不得了,简直不是做奴才能消受得起的。历来主子的赏赐都是衣物首饰,账册上都有记录。要是细细查起来,也是可以查得到的。我听说曹府的主子月例银也就几十两,这一个奴才嘛,就算二十年不吃不喝,恐怕也攒不了两千两吧。”
曹嬷嬷抿着嘴,眼里露出狠戾,冷冷的说道:“虽然我娘家只是奴才身份,可是那也要看是谁家的奴才,老奴在宫里当差,多少人巴结老奴,想在娘娘面前递一句话的大有人在,难道就不允许他们送老奴礼物吗?”
“放肆!”方初晴突然脸一板,立即疾言厉色的说道:“那些人之所以送你,是谁给你的体面?还不是娘娘给你这份尊荣?你身为一个奴才,就应该牢记奴才的本分,不好生伺候主子。相反,利用主子对你的信任,为了利益,拿主子给你的权势替那些趋炎附势之徒大开方便之门,娘娘心善,被你蒙蔽,谁知道你还背着娘娘做了多少不该做的事。”
“……我本来还打算将此事瞒下,如今你居然如此狂妄,谁知道你背地里收受了多少银两。我看我也不用将你交给娘娘了,免得娘娘见了伤心,我直接将你交给官府处置,看看你这等刁奴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曹嬷嬷一听,脸色顿时灰败,是她错了,一时没想清楚就脱口而出,倘若方初晴硬是要寻藤摸瓜,那样的话,曹妃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势必败露,自己可就是捅了马蜂窝了!
仅仅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她就穷追不舍,紧咬不放。太厉害了!
怎么办?是继续不承认?由着她闹大道端王和曹妃面前?只是这样,她和曹妃不免都会失去体面。曹妃如今还顾忌着她的娘家弹劾太子有功,还指着方青云举荐端王坐稳太子的位置。一时半会不能和她撕破脸皮,说不定,到头来还是得牺牲自己。
她想,只有暂时认输,相信看在端王和曹妃的面子上,她也不好轻易发落她,不管如何,曹妃不会坐视不管她的,这也是她唯一凭借的。
曹嬷嬷拿定了主意,“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她“咚咚”地磕了好几个头,然后仰起脸,露出红肿的额头说道:“王妃,是老奴一时糊涂,都是老奴犯下的错,请王妃责罚。”
方初晴见曹嬷嬷这么干脆就承认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既然曹嬷嬷主动揽在了自己身上,她也就不会事事计较。
曹嬷嬷只是一时被她突然袭击,乱了手脚,想不出应急之策,要是镇定下来,很快就能想到对付她的说辞。毕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无非就是贪的银子多了一些儿,要真正论起来,其实曹妃如果一定想包庇曹嬷嬷,一口咬定是出自于她的授意,作为儿子儿媳,又怎么可能和她咬着不放?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些事情最终会扯到曹妃身上。
曹嬷嬷既然肯退步,方初晴当然见好就收。
她立即伸手扶起跪在地上曹嬷嬷,脸上堆起了微笑说道:“嬷嬷起来吧,其实不过就是几千两银子的事,您要是手里转不开可以和我们说啊,我们一定会想法帮助您的,您这样,反而让我们不好管理这些下人了。”
她又从桌上取了一张薄薄的纸递给曹嬷嬷。那张纸上是京城里一栋三进院落的房契,“既然出了这种事,我们给嬷嬷准备了五千两银子,还有这栋房子,嬷嬷年纪也大了,不要再出来操劳,也该享享清福了。”
曹嬷嬷颤抖着指尖,接过了这张薄薄的契书,不发一言。
她这样离开王府,明眼人都知道她是犯了错才被逐的,皇宫回不去,也只有接受方初晴的安排。
对于曹嬷嬷的离去,端王虽然心里有过诧异,细想之后也明白是方初晴的意思。
曹嬷嬷显然是宫里母妃安排在他府里的眼线,无论对他有没有造成伤害,暗中有人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总是不好的。
一山不容二虎,方初晴愿意把精神放在治理王府上,不正好说明她在意王府,在意这个家吗?那么即使曹嬷嬷离开了也不算什么,相比较而言,方初晴对他肯定是要重要的多。
曹嬷嬷能够在外面颐养天年也是很妥当的安排。他们好不容易和好,他不愿意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让她不高兴,所以也就默许了曹嬷嬷的离开。
宫里曹妃娘娘听到这件事以后,简直是气歪了鼻子。
她没有想到,一向在她面前和顺的方初晴居然会突然使出这么一招,没有事先征求她的同意就赶走了曹嬷嬷。
这一点太让她生气了!
她一定要狠狠的回击她,否则,这样下去,岂不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这样想了之后,曹妃马上就想出了一个报复方初晴的方法。
她立即派人去裘府传话,请裘家夫人携其小姐进宫。她要好好见见端王这位未来的侧妃,看她是不是可以拉拢,作为自己对付方初晴的备用武器。
接到曹妃旨意的裘玉铃心里可是乐坏了,曹妃是什么人?眼下谁都知道,自从太子下台,皇后的主持后宫大权已经落在了曹妃手里。她就是后宫第一人,又是端王的生身母亲,自然是很重要的人。她正愁没有合适的机会可以讨好曹妃。
第二天一大早,裘玉铃就在裘夫人的带领下进了皇宫。
一向在家里颐指气使的裘玉铃即使有再大胆子,到了皇宫也是大气都不敢出的。
经过了大门的侍卫盘查之后,由太监一路带领她们到了曹妃宫里。
下了马车,裘玉铃抬起头打量四周。不过是一个曹妃自己的寝宫,就比得上她们家一半的宅子那么大了。
院门之内是一个小型的花圃,虽然是冬季了,但是依然还是有些绿色的小株植物被打理得非常整齐。
小径里的腐叶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堆积在花圃里作肥料。
几个粗使打扮的宫女手里拿着墩布擦洗着门楣,进了门,才发现这里还只是曹妃寝宫的外围。
一直又进了两道院门,才终于进到曹妃的正殿。
一进这院子,两人就吃了一惊。
正殿上的梁柱间涂彩粉绘,绣着富丽堂皇的图案,里面暖意融融,比起外面简直是两重天。
而殿内两排坐着许多盛装打扮的嫔妃,还有无数的宫女站立两旁,正中间的座位上坐着一名宫装美妇,神色端庄凛然,有种不可冒犯的威严。
这个大概就是曹妃了!
想不到一大早进来,居然正好碰到各位妃嫔给曹妃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