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松的话让大家的心都提到了高处,方青云夫妇也不做声,场面诡异地难看。
端王不慌不忙的一笑,朗声说道:“既然舅父大人这么说,自当遵命。岳父岳母,前两天有人给我送了一座玉屏风,制作非常精美,和本王一起到前面观看如何?”
方青云立即满面笑容的点头,眼神复杂的对方初晴说道:“晴儿,好好和你舅舅说说话。”
方夫人也强笑着点头,于是三人就都离去。
他们三人一走,谢良松立即让兰叶出去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他郑重的问道:“小晴,王爷对你好吗?”
方初晴犹豫了下,回答道:“还、还好吧,嫁都嫁了,还能怎样?”
谢良松脸上一片懊恼之色,跺足叹息:“我打听过了,这端王府里有一名侍妾刚有了孩子。你才过门,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让你上京了。我只是想着他是你爹,应该事事以你为先,尊重你的意思。你和舟儿自小相处,原本以为他总得给我几分面子,这婚事上心里应该明白,哪里知道还是卖了你。”
他不停的叹息:“我一听到消息就赶来京城,没想到路上几次耽搁出事,还是晚了。”
他话语一片真诚,丝毫没有伪饰的做作。对方初晴的关心也是溢于言表。
方初晴立即有一种感觉,就好像这个舅舅真的和她血脉相连,好像是遇到了自己真正的亲人一般。鼻子里立刻就感到酸涩的难受,低低的叫了一声:“舅舅。”
谢良松关心的说:“小晴,你和舅舅说个实话,端王对你好不好,要是不好,舅舅想尽办法也要把你弄出这个王府。不过我看他对你倒还是着紧,连我们见个面都要在旁边盯着,生怕把你诳跑了。”
方初晴心里一阵苦笑,端王的着紧可不是在乎她这个人,而是在乎她这个身份。
她淡淡的说:“舅舅放心,有我爹这个丞相的官当着,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谢良松不屑的说:“我还真不相信你爹,他要是真的心疼你,又怎么会不顾你的意愿,非要你嫁给端王呢?他就是一个满嘴大义,胆小如鼠的懦夫。”
谢良松对方氏夫妻也有一种敌视和厌恶,方初晴早就敏感的察觉到了,但是没想到这么强烈。
谢良松见她不信,又连忙说道:“我知道你为舅舅担心,你放心,舅舅说了有办法就是有办法,你只交给舅舅就行了。”
方初晴心一动,随即又想,谢良松只是一个普通商人,怎么可能有这么通天的本事?再说了,端王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人?要是舅舅真的有办法,为什么在来京城的路上又耽搁?想到这里,她试探的问道:“舅舅来京城,路上可是遇到了劫匪?”
谢良松的脸黯然了一下,然后说道:“唉,都是些烦心的小事,不过也都解决了,只是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你也不要太在意,这嫁得不好,再找一个就是。其实我家舟儿也是对你真心真意,今天他还吵着要来见你了,是我不让他来的。怕他万一忘了形,说出什么不好的话,端王会给气你受。不过你要是真的离开了端王,我敢保证,舟儿不敢对你不好的。你也不要有那种女子从一而终的念头,你娘就是有了这个念头,所以才一辈子过得不痛快。”
谢良松的这番话让方初晴大生好感,微微笑道:“舅舅放心,要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我一定会找你的。”
她本来以为,自己只有方丞相府可以依靠,现在突然老天又送来谢良松这么一棵大树,让她心里高兴极了。
虽然谢良松在权势上不如方青云,可是胜在全心全意啊!
她又关心的问道:“舅舅这次来京城打算待多久?住在哪里?”
谢良松说道:“我打算把生意做到京城来,顺便对你也有个照顾,这两天正准备买房子了,一会儿就去看几所宅院,到时候搬了家就告诉你,你也好过去玩。”
方初晴点头,想了想,又试探的问:“舅舅这几年的生意打算扩张吗?还是按照原先的做?”
谢良松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晴儿到底长大了,也知道关心舅舅的事情了,你从前对这些生意从来不打听的。”
方初晴的脸红了一下,支吾着说:“从前不懂事,现在知道生计艰难,这人在世上活着,衣食住行、柴米油盐都是少不了的。”
谢良松点头说道:“这是实话,我们家的生意原本就是你娘一手操办起来的。你也该上心了,将来,这些都是你的。”
方初晴大骇,忙说:“舅舅快别这么说,舅舅还有表哥表姐,说这些话让我如何自处呢?”
谢良松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还怕你亏待了他们?他们都是为你培养的好帮手。将来你要是接手,直接就可以帮你。家里的生意都是你娘当初一手创办的。你要是想现在开始学习管理,可以先上手试试。”
方初晴意外极了,没想到这具身体的原主还真是个隐藏在暗处的富婆,可是为什么当初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到京城来受苦呢?
不过她始终不愿占人便宜,就算这生意是自己的娘一手创办,谢良松代为经营了这么多年,其中的辛苦也不可埋没。
况且这是他的想法,江南的那两个儿女心里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既然他承诺了会帮自己就算了,自己还是不要太节外生枝的好。
想到这里,她就正色对谢良松说:“舅舅,生意的事情不急,慢慢来吧,眼下你要在京城做生意,不如我让王爷帮一下,找个好一点的位置,再介绍几条好人脉。”
谢良松大大咧咧的说:“你要这么说,我就依你,至于让王爷帮忙,他愿意就行,不愿意也不强求。本来我还打算走太子的门路,无非就是多花点金银而已。”
方初晴好奇的问:“舅舅为什么要走太子的门路呢?外面风评太子这人太贪财,舅舅要是和他走近,岂不是羊入虎口?”
谢良松无奈的说:“太子势大,如今在京城,哪个不仰他鼻息,无论如何,这初到京城,大家第一拜访的就是太子府的管事,要不然,这京城肯定是呆不下去的。”
方初晴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此说来,一定也有很多小商家苦不堪言吧,只是没有办法而已。”
谢良松点头:“那是自然,京城稍微小一点的商家也有待不下去的,又到我们江南或者其他地方,其实这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方初晴又接着问了谢良松,才得知谢良松做的是山货生意。
谢良松在苗疆一带有自己专门的山货路子,他的山货品种多,数量大,各种稀奇古怪的山珍都能搞得到。只要是山里有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长的,树上爬的,都能弄得来。所以说,他的生意自有专门的渠道,不怕没有销路,一些大酒楼或者富贵人家求都求不到。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就有人来传,府里已经准备好了酒宴,请他们去用饭。于是两人也就暂且不谈,约了改日再说。
用了饭以后,谢良松有事在身,也就和方青云夫妻一起告辞离去。
方初晴依依不舍的送他们到了府门口,方才转身。
端王一直陪在她身边,此时有意无意的说道:“你这舅父,对你很关心,倒好像他是你亲生父亲一样。”
方初晴半真半假的回答:“要是我嫁给了我表哥,我自然得叫他一声父亲。”
端王“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可惜,你现在已经嫁给了我。你舅父倒也知趣,今天没带你那个表哥来,不过来了我也无所谓,你都是我的人了,我还担心什么?”
方初晴对他这话极其反感,本姑娘还没和你上床了,再说了,就算上了床又如何?在我们那里离婚比结婚的都要多。
不过她也放聪明了,知道没必要逞口舌之利,因此也就闭了嘴不做声。
端王见她没说话,觉得她今天真是一反常态,想想她自从大病以后,性子确实又有了变化。
最先听说她是一个性情温婉的女子,而且容貌又美,又是方丞相的长女。本来只是在曹妃的备选名单里,他还没有拿定主意。
因为太子想抢先一步,倒让曹妃心生不满,这双方争夺之下,她这人反倒特别了起来。及至后来听说她在家里极其不喜这桩婚事,甚至以死明志。
为了大局着想,他才自己亲自去丞相府一趟,以求双方没有芥蒂,却意外得知原来她早有情郎。
如果这桩婚事出错,就算不是他的错,也会被敌对的太子拿来做文章,好好打击他,因此他才设局捉拿谢灵舟。却没料到方初晴惊世骇俗的举止,一意要解救谢灵舟。
恼恨之下,他于是带她回王府,想要让她吃点苦头。其实他将事情遮掩得很好,谁都不知道他曾经带她回到王府,却没想到事情还是泄露给宫里知道了。
他知道也有人暗暗监视着他的举止,却不能肯定是不是太子。太子一向的举止都很愚蠢,对方却很聪明。
现在看来,她的性子又恢复了以前的温婉,也许之前的确给了她很大的刺激,所以她性格才会大变。
此时,他们已经回到了方初晴房里。这段时间,端王偶尔也会来方初晴房里坐坐,因此,方初晴也对他谈笑自然。
兰叶这时端了茶送上来,方初晴亲自端了送到端王面前。她的一双手莹白如玉,手指修长,也不涂以蔻丹,连个手镯指环之类的都没有佩带。
端王不禁握住她的手腕,含了笑凝视她,低声说道:“不如明日我陪你上街,去银楼里看看,给你选一些首饰?”
这是向她示好?方初晴一愣,接着微微一笑,不露痕迹的挣开他的手,端起自己的茶杯说道:“我的首饰已经够多了,我也不爱那些东西,戴着累赘,王爷要是心疼我,直接给了银票我,我还高兴些。”
端王哑然失笑,戏言道:“没见过你这么爱财的女子,不喜欢那些珠宝首饰吗,反而喜欢黄白之物,真是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