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是一向都深深讨厌裘玉铃的,一个姨娘生的庶女,还敢在这里欺负人家嫡出的大小姐,简直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她这时也开口对两旁侍候她的丫鬟们说道:“你们这些奴才,一个个都是没长眼睛啊,看到王小姐快跌倒了,也不扶一下,人家可是正经的嫡出的大小姐,是你们这些奴才能疏忽的人吗?”
她这话是指桑骂槐,暗地里就是说裘玉铃不知道分寸,居然敢对王小姐无礼。
裘玉铃的脸立刻涨红了,她虽然无知,只是无知在对自己的身份地位上,看不清自己的形势,对于这些拐着弯儿骂人的话,她一听就明白。
整日里和林姨娘在裘府里斗那些姨娘们,能不明白吗?
不过,对方可是方初晴的母亲,是堂堂丞相夫人,她可惹不起。于是,她只有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一声都不吭。
方初晴是不愿意太给人难堪的人,看方夫人话已经说得这样了,于是就从中间打着圆场:“都是这些奴才的不是,一个个没照顾好小姐们。来,王小姐,你到我身边来做吧,还有兰叶,你赶快去叫人催催,御医怎么还不来啊!”
她拉了那王小姐在身边坐下,细细地问了她的爱好,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吃什么样的食物,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消遣,一点点的慢慢聊着,让裘玉铃看了心里更是来气。
她想,这位王妃分明是瞧不起她,从前她在王府,也没见这位王妃这么温和地对待她啊!
心里也就有了气。
她默默的坐在那里看着这一群女子聊天,更加觉得自己好可怜,好孤立。
其他那些官家的小姐们一看这情况,都知道裘玉铃是个难相处的角色,还比不上这正牌的皇后娘娘,一点儿也不高傲,相反,还很和气。于是一个个也都围了上去凑趣,你一言,我一语,谈起天来,真的是个个一片烂漫无邪的样子。
方初晴在心里暗暗叹气,这都还是一群小孩子啊!就得一个个被家里人送到宫里来了!
想到这里,她也觉得憋屈,要不是肚子里这个孩子,她恨不得丢下这所有的一切,自己偷偷跑出宫去下江南。
这时,乌婆婆端着一碗药膳进来了,兰叶连忙接过,用银针试了,然后让方初晴用。
方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都看着奇怪,等乌婆婆退出去了以后,于是就纷纷问询。
方初晴于是就说:“我这肚子,自怀了孩子以后,就折腾死我了,每天吃了吐,吐了吃,完全没有一天好过的,多亏了这位婆婆,我最近才好多了。”
当下,户部尚书家的夫人大着胆子问道:“我看这位婆婆,好像是苗人的装扮,这苗人的东西,可是不能乱吃的。”
方初晴笑道:“您说的也很有道理,不过我家王爷已经把她每次留的药渣留下来,托人留意打听,已经问过好几个人了,都说她做的药膳没有大问题的。”
众人这才点头说放心,倒是方夫人,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悄悄和方初晴说:“你舅舅过两日就要到了,要不要让他来见见你?”
方初晴听说舅舅来了,心里不禁升起一股亲切感,连忙点头说要见。
没过两天,谢良松就到了京城。
谢良松一到,就要进宫见方初晴。
方初晴早就给了方夫人一块腰牌,只要谢良松一来,就可以手持这块腰牌进宫,不用等候通报什么的。
这天中午,乌婆婆刚做好一碗药膳端给方初晴。
方初晴一看,青花大碗里卧着一只乌骨仔鸡,旁边还有一些自己不认识的草药和须根,好像人参一样。
她抬头问乌婆婆:“这乌鸡汤里的是什么啊?”
乌婆婆说:“是人参。”
方初晴皱眉:“我听说,有了身孕的人不能乱吃参的。”
乌婆婆笑着说:“这种参是土参,药效不大,放在里面也就是一点点,而且对于有了身孕的女子是无害的。”
方初晴听她解释了就没有多问,端起碗正要喝的时候,管事太监突然来报:“回禀王妃,谢老爷已经在殿外等候了,王妃是现在见呢还是待会再见?”
方初晴听说连忙点头道:“现在就见吧,舅舅来了,自然不好让舅舅等我的。”
乌婆婆在一旁提醒:“王妃还是先把药膳吃了吧,这个趁这时间吃药效会好一些的。”
方初晴听了连忙点头说道:“恩,好。”
乌婆婆又说:“那我先退了?”
方初晴点头,乌婆婆于是低着头退出殿外。
乌婆婆退走的时候,正好遇到谢良松从外面走进来。
谢良松目不斜视的上前,按照大礼给方初晴拜见。
方初晴连忙让人搀起谢良松,然后笑着说道:“舅舅何必这么客气?都是自家人。”
谢良松笑着说道:“不客气不行,你转眼就要做皇后了,这礼节我可不能疏忽。我知道你是不在意这些的,可是万一传出去,让外人议论起来,对你不好。”
方初晴不在意地笑笑说:“小事,算不了什么。”
谢良松于是入座。
看到方初晴的腰身逐渐臃肿,谢良松关心地问她:“身体还好吧?”
他虽说是他舅舅,可毕竟是男人,有些话也不方便问得太清楚。
方初晴心里明白,点头答道:“还好,就是现在行动不大方便了,走起路来觉得沉重。”
谢良松笑道:“都是这样的,都是这样的。”
说了这话,只觉得气愤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再说下去。
方初晴于是就转了话题:“表哥还好吧?”
谢良松点头说道:“还好。”
方初晴一笑,掩嘴问道:“我听说,竹叶追表哥都跟到了江南。是这样吗?”
谢良松点头笑道:“是这样的,你表哥都烦死了。”
“那舅舅和舅妈怎么想呢?”竹叶虽然是她的丫鬟,可是到底是奴婢出身,要是谢良松和他的夫人在意这一点的话,方初晴碍于身份,也不好多说什么。
谢良松却毫不介意:“我们倒没什么想法,关键看你表哥愿不愿意。不过竹叶那姑娘性格也倔强,认准了就不回头的性格。我倒是希望她能让我儿子动心,那样的话,我也可以早点抱孙子。”
方初晴听了点头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谢良松看到方初晴的面前摆着一碗鸡汤,于是说道:“我来得不是时候,你还在吃东西吧?要不你先吃?不要管我。”
方初晴摇头笑道:“没关系,一餐不吃也没事的,不过是药膳而已。”
谢良松立即关心地说道:“药膳可不是随便就能吃的,让我看看你吃的是什么?”
方初晴一边让兰叶把自己面前的鸡汤端过去,一边笑着问:“舅舅对药膳也有研究?”
谢良松笑道:“你忘了我做什么生意的?我做山货生意,自然对这些略懂一点,说到底,草药也都是山里长的最多啊!”
他低头看了看那碗药膳,笑着点头说道:“嗯,乌鸡加上土参,还有须白,嗯,这些都是对你身体有益的,看来你请的这位作药膳的是专人啊!”
方初晴笑着点头,说道:“的确,还是位苗人了。”
谢良松一怔,不自禁问道:“是苗人?姓什么?”
“姓乌。舅舅认识吗?”
谢良松又怔了一下,随即摇头说道:“不认识。”
这时,兰叶进来说道:“王爷下朝了!朝这边过来了!”
方初晴点头,对谢良松说道:“舅舅多坐一会儿。你也好久没见王爷了,要是有什么生意上的事情您就和王爷说,要他给您行方便。”说着挤了挤眼睛。
谢良松听了开心的笑道:“你真是会替舅舅操心,舅舅以前怎么做生意,现在还怎么做生意,不需要王爷费心思了!”
方初晴掩嘴一笑,也爽朗地说:“好吧,既然舅舅不愿开这个口也无妨,我相信,只要今天过了之后,会多的是人找上门和舅舅做生意的。”
谢良松听了也笑了,摇摇头对她说道:“你就不担心我会借着你的名头吗?”
方初晴调皮地笑道:“借就借呗,要不然做我的家人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再说了,舅舅也不会做很过分的事情的,这一点我对舅舅有充分的信心。”
两人正说笑着,端王也正好进来,听到方初晴的话,随口就说了一句:“是啊,我也相信舅舅。”
方初晴掩嘴一笑,就说:“你相信舅舅什么啊?”
端王神秘地一笑,却什么也不说明。
端王见方初晴脸上略微有些疲态,于是就劝她:“看你有点累,要不去休息一会儿?”
方初晴点头说:“好,舅舅难得来一次,你陪舅舅多聊聊。”
端王笑道:“你放心,这是自然的。”
谢良松却惶恐之极,连忙说道:“王爷不日就要登基,事情一定繁重,我也不敢多做耽搁,要不我暂且退下,改日再来。”
端王摆手说道:“不用,我正好有事要和舅舅说。”又催促方初晴:“你还不去休息?”
方初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又和谢良松说了声抱歉,然后就退下了。
她一走,端王立即就问谢良松:“晴儿的母亲究竟是哪里人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