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曼简直都要伤透脑筋,想了想,没有办法,还是得先顾着这个女人吧!不然的话,这一趟徒劳无功不说,回去也不好交代。
这女人现在这样,肯定是不能继续坐在马车上吹风了!
看到她的双唇干裂得脱了皮,他居然有点不忍。解下随身的水囊,小心的放在她的嘴唇边。
大概是因为水流太急,她也没有知觉。水囊中的水急速的涌出来,流到了她的脖子里。
他烦躁的咒骂了一声,粗鲁地摇晃着她:“快起来,起来喝口水,老子才不耐烦伺候你了!”
女人微微张开眼睛,嘴里喃喃低语了一句,他听不清。又摇晃了她两下:“醒醒,喝口水。你要是再给我装死,我就脱光了你的衣服丢到路上!”
这句恐吓的话似乎起到了作用,这女人浑身打了个寒噤,精神也稍微有点振作,立刻张开嘴唇喝了几口水。
喝过水之后,她似乎清醒了一些。身子稍微坐直了一点。离开了他的怀抱。
他转头立即命令一名属下去找马车,然后闭上眼睛小憩。
天色已经大亮,马车也很快的找来了。
谢尔曼这时才吩咐所有的人乔装改扮,马队变成了商队,带着一些货物继续上路。
他考虑的非常周全,出关的时候用金银买通了守关的将领,一路上都是畅通无阻。
方初晴因此而想到他进来,大概也是用了同样的办法吧!
这一路向北,她也看到了大华国的将领们只顾自己捞好处,压根就不管老百姓。对于普通商人也是尽情欺压。
这让她很惊诧气愤,于是将这一切都暗暗记在心里,准备以后有机会告诉端王。
可是,自己还有那个机会吗?
自己一再被人绑架,连她自己都觉得倒霉极了!
已经是新年,而她却在路上颠簸。为了逃避这些人对她可能会有的侮辱,她的高热虽然退走,可是外表仍然装出一付病恹恹的样子。
好在这一路上都是坐马车,她这些人也不打算让她做什么。
虽然是和谢尔曼坐在同一辆车里,但是两人之间几乎完全不讲话。
这几天,她对于北胡人的语言也仔细揣摩了,简单的几句日常答对都听得懂。
听他们说是要赶在大风雪之前回去,要不然的话就会在路上遇到大风雪,那就给赶路增加了大麻烦。
这天下午,他们要过最后一个关口,过了这个关口,他们就可以大摇大摆的直接上路,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谢尔曼为人还是很谨慎的。首先派一个人呢先去城门打探情况。
之前在云积寺那次也是他有心观察周围情形,这才和方初晴等人碰上的。
没想到就此破坏了偷袭的计划。
原本他是打算夜里偷袭京都的。
派去的人很快就带回消息,城门处搜查非常严格。他亲眼看到好多商贩送了银钱都不管用。
而且他还看到端王有一个亲信侍卫在城门监督,守关的将领坚持每一辆车都要仔细检查,看来要混出去是不可能了。
谢尔曼听了,并不慌张。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色的圆盒子,命令方初晴抹在脸上。
方初晴打开盖子一看,盒子里装的是黄色的药膏,凑近鼻子闻了闻,只是一股淡淡的药味。
她疑惑地问谢尔曼:“这是什么?易容的?”
谢尔曼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闭着眼睛说:“让你用你就用,哪儿那么多废话?”
她没再问什么,心里猜想,这大概就是类似于粉底之类的,只不过是将她的脸变成黄蜡色的而已。其实她现在大病初愈,脸色本来就有点憔悴,根本就不需要再涂抹这种乔装的。而且即使改变了肤色,她也还是她自己的五官啊!
就怕这些东西有什么副作用,让自己的皮肤以后受到损伤。不过和性命比起来,这些只有暂时不考虑了!
这一路行来,她也观察到,大华国的兵力腐朽,守关的将领都只顾搜刮好处,根本不为别的考虑。
她觉得,京城那场和胡人之战实在是胜得侥幸,想来哀兵必胜,当时大家都被胡人围住,不拼命就只有受死,这才是当时能够赢得这场战争的主要原因吧!
她一直都表现得恭顺,此时自然也没有拖延,立即抠了一大团在手上,然后抹匀在脸上。
抹好了之后,谢尔曼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满意的笑了,然后又吩咐人去采买食物,等到关城门的时候再出去。
没过一会儿,方初晴突然觉得脸上有点发痒,她于是伸出手指搔了搔。不过不顶用,搔了之后还是有点发痒。她触摸到自己脸上已经有红色的小疙瘩了。心里开始发毛,这个谢尔曼到底给自己的是什么药吧?
可是她又不敢问,只是强忍着。没想到过了一会,脸上越来越痒了。她伸出双手一摸,居然摸到自己脸上满是疙瘩。
她立即惊恐的转头对着谢尔曼问道:“你给我的是什么东西啊,我的脸上怎么长了这么多疙瘩出来?”
谢尔曼一直闭着眼睛,这时听到她问,睁开眼来看了看她脸上,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淡淡的说道:“嗯,还不错哦,见效很快啊!”
方初晴看他这一付不痛不痒的样子,气愤极了,尖声叫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啊。还见效快?难道你不知道它涂上去的反应吗?”
谢尔曼满不在乎地答道:“只要它对你有用就行了,要不然,一会儿打起来,只怕你身上就会少一个部位。还有,你要是再给我大嚷大叫,信不信我拿我的臭袜子把你的嘴给堵上!”
方初晴的肺简直都要气炸了,可是想到谢尔曼要是真的拿他当臭袜子堵在她的嘴里,她又不敢说什么了。
冷静下来一想,她觉得浑身都冰凉。的确,要是一会儿过关的时候自己想凭着侥幸的心理求救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别说守关的那些将领打不打得过这些彪悍的胡人,就凭谢尔曼刚才的话,就可以听得出,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会拿她来做人质,砍掉她的一只手或者一直耳朵,对于习性粗野的北胡人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她用手摸着自己的脸,心里气愤极了,可是和脸比起来,毕竟生命还是重要!
谢尔曼命令其他的手下分批出城,他们就留在最后一拨走。在城外会和。
很快就到了城门了。老远就看见城门处的两边都站满了执刀的士兵。
等着出城的人也已经走得差不多,很快就到了他们。
方初晴已经从车帘的缝隙处看到了烈风。
他穿着一身精良的铠甲,脸上的神色很焦急,显然是为了方初晴才来到这里的。
这时,谢尔曼冷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不要以为你可以得救,既然现在在我的车子里,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
他说完就立刻动手,伸指戳中她的穴道。
她的身子软软地倒下,他满意的接住她的身子,然后轻声说道:“听话,不要吵闹。”
这时,马车已经来到了城门处。守城的士兵非常认真的检查每一辆马车。每个车厢里面都要查看,碰到女人更是认真。就连货物也要翻检,看里面是不是有夹带。
看到谢尔曼的马车,顿时就有人喝道:“站住,停下,接受检查。”
“干什么的?车里有哪些人?”
“军爷,小人的女主人得了急病,马上就要死了,小人的主人老家在关外,就算死也要死在家里啊,这不是日夜就往家里赶嘛。”
方初晴在心里破口大骂,你老娘才得了急病要死了,妈的居然敢诅咒自己死?等老娘以后有机会翻身一定要好好的报复你们!
“打开看看,上面有令,每一辆马车都要仔细搜查,得了急病也要看。”
“是是、是是,遵令,遵令。”
谢尔曼的手下非常知趣的掀起了马车的车帘。
守关的士兵探进头来,第一眼就看到满脸都是红疙瘩的方初晴,吓得急忙缩了回去,瞪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女人得的什么病?”
谢尔曼的手下脸上露出伤心难过,擦着眼睛说道:“我家女主人得的是麻风病!”
什么!士兵一声怪叫,慌不迭地往后躲去,挥着手喊道:“得了麻风病怎么不早点说?你想害死本大爷啊!快走快走!”
方初晴这时才明白谢尔曼的计策,心里想道,真是个笨蛋啊!麻风病是会传染人的好不好,说自己得了这种病,为什么他还和自己在一座车厢里了?这些士兵要是用脑子多想想就好了!
可惜的是,那些士兵并不如方初晴想的那么聪明,他们只是急着让他们快走,似乎多留一会儿就会死一大片人一样。
谢尔曼的手下急急忙忙的就赶着车出城去了。
烈风这时刚好匆匆赶了回来。他的心里烦躁极了。
他仔细想过,胡人要回到自己的老家肯定要走这条路,他特地快马抄近路日夜兼程赶来,亮出自己的端王贴身侍卫身份,可是这两天的搜查仍然得不到半点端倪。
本来每个过关的人都是他在一旁亲自监督的。可是刚才有人带话说有人找他,让他到守城将领的营地去,可是等他去了,却找不到人。
带着疑虑他连忙赶了回来,却只看到这辆马车的背影。
他连忙问负责搜查的人:“怎么回事?刚才那辆车里有些什么?”
“也没啥,真晦气,就是一个得了麻风病的女人和她的丈夫。”
烈风一听,就觉得不对:“那女人得了麻风病?你确定?”要是得了麻风病,她的丈夫怎么还会和她在一个车厢里,难道就不怕传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