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果然是她最不愿看到的诏王。
凤浅惊得心脏差点跳出胸膛,好在幂蓠遮住了她已经发白的脸。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微眯起眸子,声音带着一缕危险的味道。
“对不起,我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凤浅虽然慌乱得想马上逃走,但说的话,仍是淡淡的。
不露声色的站起身,靠近洞口,一有异常举动就……逃……
诏王身形一动,已拦住她的去路,高大的身形给她带来让人透不过气的压迫感。
“让我看看姑娘的芳容,看我们算不算得上是陌生人。”他调戏的声调中带着嘲讽。
“请你放尊重些。”凤浅冷冰冰的声音,没让对方后退,反而伸手来揭她的幂蓠。
她再也顾不得山洞外倾盆的大雨,往外急奔。
手臂一紧,已被牢牢抓住,幂蓠已经到了诏王另一只手中。
凤浅忙转开头,尽量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你放肆……”
下一秒种,对方手臂回缩,她顿时被强大的力量带着撞进他怀中。
他抛掉手中的幂蓠,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
跳跃的火光在她脸上投下闪烁的红光,让她苍白小脸艳丽非常。
自从得了她以后,他就象是上了瘾一样,总在梦里与她缠绵。
现在,她柔若无骨的腰身不安分地在他手臂间扭动,撩得他腹间邪火乱窜。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了想要了她的冲动。
真是该死,不管他对她的家族如何的仇恨,但仍无法让他忽视,她对他的吸引。
“你这是要去哪里?郡主。”郡主两个字,他刻意加重了口气。
凤浅推着他的胸,企图脱离他的束缚,但他如同铁壁铜墙一般纹丝不动。
“跟你没关系。”这样的自己在他面前仍然弱小得微不足道,她恨死现在这样柔弱无力的身体。
“没关系?”诏王黑不可测的眸子里慢慢燃起怒火。
“对,我们只是无意中擦肩而过的过客,不必要做无谓的纠缠。”凤浅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过客?无谓的纠缠?”诏王原本就冷冽的脸,越加的阴沉。
“对。”凤浅淡漠的与他对视,既然被他捉到了,就只能与他摊开来说清楚。
“那你视我们之间的赌注约定是什么?”因为气愤,手上的力道大了些,几乎要捏碎她的下巴。
她强忍着痛,不露出丝毫示弱,“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游戏。”
“看来,我真不该放了你?”他把她往前一推,把她压在石壁上。
“就算你能强迫我,得到的也不过是我这具躯体,除此之外,你还能得到什么?”她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秀美的外表下竟流着如此狂傲的血液。
“是吗?”诏王半眯了眼。
“你恨的是虞金彪,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拿我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女子来泄愤,不觉得丢人吗?”凤浅一鼓作气地说出以前不敢说出的话。
“你敢再说一次。”诏王微眯起眼,手臂收紧,几乎要箍断她的腰。
拜她所赐,他落入虞家的人手中,受那滔天之辱,又被迫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
她居然坦而然之地说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真是荒谬。
“你除了会躲在阴暗的角落,拿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泄愤出气,算什么男人?”凤浅扬起眉,清澈的晶亮的眸子里没有一丝胆怯。
诏王冷哼一声,真是个不怕死的女人,“骂,接着骂。”
他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能说出什么恶毒的话来。
“你再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只能得到我的尸体。”
凤浅的语气和洞外的狂风一般冰冷,美丽的大眼睛里的不屈划清了二人的界线。
“你死给我看看。”他看着她,眼里反而慢慢浮上笑意。
凤浅瞪着他,她好不容易才回到这里,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寻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知道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你要怎么样?”凤浅咬紧下唇,长乐府里有内奸。
“不过是想和你好好地打一场赌。”他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冰冷的面颊。
“疯子。”凤浅胸口闷气涨得难受。
“回长乐府。”
“不回。”
“既然这样,我只能带你回去。”
“我不跟你去。”凤浅惊了一下。
“由不得你。”狭长好看的眸子里跳跃着残酷的火焰,紧抿的唇更冷了三分。
这么多年来,他在仇恨和噩梦中长大,虞金彪不过是他的报复刚刚开始。
她是仇人的女儿,本该是他手下的一颗棋子。
但她的一笑一怒,却牵动着他的心弦,让他冷硬的心一软再软,这种感觉很不好。
蓦然,松开箍在她腰间的手,狠狠推开她。
坐回火堆边,不再看她,他怕自己会迷失在她似水的美目中。
“老实呆着,如果敢跑,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
凤浅身体得以自由,才长松了口气,尽量缩在离他远一点的角落,不敢再去招惹他,免得把他真的激怒了,倒霉的还是自己。
雨点小了,诏王抓起披风走到马前,薄唇里冰冷轻轻一碰,“过来。”
那冷到极点的声音让她想逃,但她轻叹了口气,磨蹭地走向他。
在她的一声惊呼中,象货物一样被打横丢在了马背上。
他一抬腿,姿势十分潇洒地上了马,冲进了黑幕中。
凤浅虽不指望他会友善地对待她,但这样横卧在马背上,胃被反复的颠簸挤压,就象要被揉碎了般的难受。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呕吐时,再次被提起,意外地跨坐在了他身前。
还没来得及感动,冰冷的声音响起,“别弄脏了我的宝贝马。”
凤浅又瞬间被怒火点燃,僵硬着身子,尽量前倾,不碰到身后的铁皮铜墙。
这样僵持的姿势加剧了几日来波奔的疲惫,倦意袭来,很快就沉沉睡去,在她将要栽下马背的瞬间,诏王空出一只手将她箍在怀中。
凤浅睡梦中靠在他宽阔的胸上,仿佛回到了儿时,被小郎抱在怀里,莫名的心安了,伸出两手抱住他的腰,就象睡在小郎的怀抱中一样。
诏王身体一僵,想扯开紧紧缠在他腰间的手,但她手臂上传来的体温的一瞬,却不忍心了。
路途的颠簸,抖散了她的发结,乌黑的长发自然披泻下来,盖住半边肩膀,面颊上还挂着刚才难受而渗出的汗珠,一抹摄人心魂的幽香飘入他的鼻息,与她发间的清香又有所不同,好闻得让他忍不住深吸了两口气,低头看去。
看着她安静柔顺的素颜,沾满风尘,眼里竟闪过一抹心痛。
凤浅一觉醒来,脸在他胸上,听见他强健的心跳,更郁闷的发现,自己的手竟环抱着他的腰。
如见鬼一般丢开,往后退去,动作太大,如不是他的手臂箍在她的腰间,只怕她已滚落下马。
忐忑不安地抬起头,看向他俊逸的脸庞。
他并不看她一眼,只是目视前方。
戴着面具的俊美面容让她短暂的失神,他真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人。
“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凤浅从不断后退的景致中发现,他们走的路根本不是去长乐的路。
“你既然不肯回长乐府,就去给我侍寝暖床。”刚在他怀中舒服地睡醒,就对他大呼小叫让他十分不满。
“什么?”凤浅忽地瞪大眼。
“既然你不承认那个赌约,我也就不必再怜惜你。”
“我不去。”凤浅变了脸色,开始挣扎着想脱身出去。
“由不得你。”诏王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我不是你囚奴,你凭什么要我给你侍寝暖床。”
诏王低下头,黑眸落在她美貌容颜上,冷哼一声,眼角尽是不屑,“看来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不过,不用担心,我很快会让你知道。”
他眼里透出来的残忍,让她打了个寒战,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前方的路。
直觉告诉她,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日夜不停的在马上纵驰,除了大小解和喂马时,会短暂的停留。
其它时间全在马背上,饿了就啃几口干粮,渴了就着水囊喝两口。
凤浅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如何能有如此的精力,她哪里知道他南征北战的时候,昼夜不眠的日子太多了,早就练就了他异于常人的体能。
他不下马休息,她也不肯认输的提出休息的话。
倔强地咬着牙关忍着,也不叫声苦。
她的表现却让他有些意外,对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人又多了些不同的看法。
只是在她每次醒来,都会发现自己靠在他怀中。
挥不去的疑惑,她明明恨他,为何每次醒来发现自己靠在他胸前时,都有丝丝甜意,离开他的怀抱的时候,又有一丝不舍。
她感觉得到,他明明仇视着她,却没将她推开。
三天后,他带着她进入丰城。
凤浅望着头顶一闪而过的丰城门匾,怔了。
不知有多少人在抓捕他,他在丰城杀了虞金彪,居然还敢留在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