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的门大开着,门外却没有一人,夏之紫开合着早晨的奏章不肯离开上书房一步。
荣安不知皇上在等什么,自从皇上看了曲太督送来的折子一直这个样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夏之紫心里非常不安,似乎有他无法承受的阴影慢慢压来,他手里的折子并不是请辞而是离职,这让他更加不安,是母后得授意吗?就因为他打了他?就因为这个!她要鼓动臣子这样反击他的尊严!
啪!夏之紫砸了手边的茶壶!眼睛充血!为什么!他连处置早退臣子的资格也没有吗!既然没有干嘛让他当皇上!那个严厉若师的太后就不能不管他吗?不能不接触朕的江山朕的臣民吗!夏之紫颓然的靠在龙椅上,心神疲惫:“荣安……”
“奴才在。”
“郑贵人走了吗?”
荣安小声的开口,偷偷打量眼皇上赶紧低下头:“回皇上,走来,今天清晨从左道门走的,李公公来接的人。”
夏之紫闭上眼,过了一会慢慢的睁开已经恢复反日的平稳威严:“传旨,曲太督辅国有功、忠君爱国是夏国难得的栋梁,特封一等辅国公,但因其身体抱恙、为国辛劳多年,准其请辞,不再问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些个‘想当年’还没有诉完时,宫内昭告天下的旨意发出,皇上结束了曲家,曲云飞这一代文臣至高无上的地位,斩断了太后在前朝的爪牙、收了最锋利的把政武器。
皇上竟然做了!
皇上还是忍不住了!
皇家威严到底是威严!怎容臣子挑衅!
众臣瞬间没了听故事的心思,帝国将少这么一个喜怒无常、性格暴躁的臣子似乎并没有让人大块人心的感觉,反而因为那些‘想当年’变的迷离变的虚幻甚至有些伤感。
十里锦色,寺文驻,还忆人海一眼芳坠,歌扇词飞回首,蛾眉正奇绝,日渐远,前朝翻滚,更添了,几抹情谊。百万银箔、千军万马,前朝已休说。
宫烛染,美人入暮,奈何情仇里点点不如,把一生说罢,都言富贵荣华,可怎敌她,回眸处笑煞万千落花。
陆司错住笔,却迟迟不见笔尖离纸,他为何要写,诉的是落败的那人还是自己,纵然高位盈盈,可亦不是她千求万求留住,那些停在他记忆的所有,以没了在另一个人心里回忆的资格,他又何必苦苦恋着。
陆司错苦涩一笑,提笔沾墨,涂黑了写出的诗句,让那说不清的心思也如浸透的黑般没了颜色。
京城的气氛也变的诡异,似乎出门时也不敢超出家门百米,狗不吠、鸡不鸣,官兵宵禁!
曲云飞一直没有出宫,宫外因为太后不出面没人敢大肆议论,好奇的人等待着一代奇后的解释;没事的人想听听太后在丑闻下是不是依然能安然若素;皇党的心很复杂既想给她难看,又想看她求饶时的可怜。
和一代大臣有染,涉及朝纲目无王法,简直是皇家耻辱!纵然她再权贵再至高无上,这时候都有不少人想看看她的笑话。
众人抱着不同的心态等待‘没脸’出门的太后给他们解释。就连一向循规蹈矩的皇族子弟,这时候也敢跳出来指责太后十几年前关押他们的不服气。
朝廷一片安静,皇上不制止也不鼓励,听着流言四起、看着日升日落,都在等待太后给他们一句认错的话!
四日后,他们终于迎来了这一天,在众臣和皇上都等的心力交瘁之时,静心宫的大门缓缓打开,万福、春江携太后的诏书,群臣、皇帝跪。昭告天下。
众臣心里低估,太后弄什么明堂,以为几个侍从就能打发他们!
“天下昌兴、帝王基业,哀家老矣不再问政,纵观前事有功有过,哀家非帝母,亦有过分事宜,遂不劳群臣谏言,退西宫降品级,出静心弃元号求福泽,尊帝生母。怜曲郎苦累、徐熊竹意,前路艰辛,邀其共扶,与卿等无关!朝已安、皇儿长,哀家心了,走之履见天地,望儿睿智臣子忠义,帝国太平。寻福泽已告天下!前朝乡野不交,勿念!钦赐。”
万福读完,牵着一个年迈受伤的身影出现:“遵太后最后一旨,郑贵人贤良守帝陵十余年,衷心可表,因其为帝之生母,特封圣母太后,以慰妇之劳。”
万福收旨,携春江关静心殿大门,落下封条,支空壁,表示太后远走求福泽已多时。
众臣全部傻眼!谁还看留下的老人!谁还管郑贵人怎么活了?哪还有什么帝党之争?统统震惊的望着已经封了的静心殿,太后走了?静心殿无主?什么是‘求福泽’什么是‘乡野朝廷不相交’何谓‘哀家老矣’那位在权势场里征讨了十多年的女人,就这样挥挥衣袖给了所有人一巴掌什么都不说的走了!
谁能甘心!
皇上听完懿旨脸色苍白、手指颤抖,他好不容易支撑自己站起来,又重重的跌下,瞬间昏了过去!
郑贵人的大喊声惊醒了所有的臣子,皇上被抬走,众臣浑浑噩噩的站起。
太后不再了?夏朝的那个女人不在了?除了老臣只是唏嘘感叹之外,其它人几乎如没了半条命般,流荡在回家的路上。
朱砂走了,带走了曲云飞和曲折还有死活要跟着他们的徐君恩,几人住在京郊之外曲家那座别院内,足不出户的避着风头。
徐君恩打开窗户,绕着能下床的曲云飞不停打转:“你确定你好了?屁股不疼了?要不你再躺几天,伺候咱们的人现在少了,万一你以后落下什么病根,可没人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