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冲见她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于是把话接了过去:“梅老大人当年虽然也是门生众多,可是,所谓人走茶凉,说的难听点就是树倒猢狲散,此时此刻,再也谈不上什么人情了,何况那些人又都是文官。手中比较有势力的,就只剩了各位武将,可是本朝有严令,除非非常时期,武官不得擅动兵权。所以也没有这个可能。”
幻云撇了撇嘴:“你不会为了给自己撇清,把你们这些王爷都自动过滤了吧?虽然说你们不一定有兵权,可是那位府里头不是养着一大帮侍卫的?还有暗卫什么的。想要站得稳,谁不留一两招后手?”
何少冲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说对了。十四位亲王之中,只有我一个人有兵权。但其余十三位,手中可以调动的人手,没有少于五千的。但那十二位对梅映雪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你才怀疑到何少陵?”
“嗯!”幻云打了个哈欠,“就是啊。”
“困了?”何少冲把幻云的投放在胸前,“可是我还有事没问呢。”
“什么事啊?”幻云的声音懒懒的,似乎随时都会睡着。
“你还没有告诉我,司徒冽是怎么回事。我只不过离开了几个月,为什么你身边又多了这么多男人?”
“因为……”幻云迷迷糊糊说道,“我魅力大啊……”脑袋一歪,就倚在何少冲怀中睡着了。
何少冲脸上的神色十分温柔,打横抱起幻云走回原来吃饭的地方,问道:“东方,云儿的卧房在哪里?我送她回去。”
东方皓轩眸中的深色似乎颤了一颤,伸手一指褚印月:“他知道。你叫他去,我还有事和你商量。”
何少冲拧了拧眉,不知道东方皓轩安的是什么心,正在犹豫间,手臂上一空,褚印月已经把幻云抢了过去,一个飘身,一团火红飘然而去。
何少冲有些郁气,眼眸中闪动的都是不善的光芒,抿了抿唇,唇角现出深刻的纹路,盛满了愤怒。
东方皓轩轻轻一笑,后背抵上椅背,一只酒盅在指尖快速旋转,眸底的深渊一层一层加深。
梁上君已经悄悄溜走了,让幻云和褚印月那个妖孽在一起,他真的不放心。薛白衣本来也要走的,犹豫再三,还是留下了。
何少冲眼中的怒色渐渐敛去,神色间越来越柔和,使得他的面容更加俊美,连一向自负英俊不凡的薛白衣也不禁自惭形秽。
何少冲看了看薛白衣,微笑道:“薛公子,能否暂避一时,我和东方有些私密话要说。”
薛白衣眉尖一挑,唇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莫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吧?否则,何以一定要背着人呢?”
东方皓轩之间的酒盅微微一个停顿,一条酒线激射而出,像一条微型瀑布,带着美妙的弧度,落尽口中,咋了咂嘴,吩咐从人:“把那司徒莎莎好生送出去,即便我们暗夜谷要对付千刃宫也用不找这样一个女人。”
何少冲则对薛白衣道:“薛庄主难道就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么?要不要小王提醒一二?”
看着那颇含深意的眼神,薛白衣一阵阵狐疑,莫非这个人真的知道了自己的暗中举动?那么……他很有风度的一笑,缓缓站起身来,倒背着双手,慢慢踱远。
“可以说了。”东方皓轩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
何少冲则是异常柔和:“你,还是不肯原谅他么?”
“原谅?”东方皓轩一声冷笑,“我和他原本就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人,何谈原谅不原谅?”
何少冲艰难的叫道:“皇兄……”眼中有薄薄的泪光闪耀。
“皇兄?”东方皓轩嘴角扯出一个冷酷的笑意,“这可不敢当!”站起身不管何少冲到底有多尴尬,迈步没入了黑暗中。
“哈!”幻云从一丛花树后跳了出来,“这下不能在糊弄我了吧?”
何少冲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收拾起眼中的泪光,幻云已经来到面前,一面围着他打转,一面上一眼下一眼打量,嘴角上扬,微微撇嘴:“我早就说你们长得像,那个东方皓轩偏偏不肯承认,这回再也瞒不过去了吧?”
何少冲伸手把她拉到身边,温柔地替她把鬓边的乱发拢到耳后,轻声问道:“你不是睡了吗?”
幻云晃了晃脑袋:“我是装的,笨蛋!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你们这帮人都古里古怪的?就以我这强大无比的好奇心,我怎么睡得着啊?说罢,我想听你讲讲这个故事。”
拉着她坐下,何少冲眼光看向虚无的天空:“他,是我的皇兄。他的母妃和我的母妃是亲姊妹。那年……”
幻云敲了敲他的额角:“我知道了,无非是宫斗,他亲眼目睹他的母亲做了宫斗的牺牲品,所以对皇宫甚至对整个皇族心生恨意,或者说是失望、绝望,所以离开了那个泥潭……离开了也好啊,最起码他实现了自己的价值,就像脱困的蛟龙,有了一片自己的海域。”
“是啊。”何少冲对幻云的洞察力没有任何意外,对她的见解也十分赞同,“不瞒你说,我也很羡慕他呢!可是,我不能,我的肩头有责任。”
“哼!”幻云冷笑,“什么狗屁责任!无情最是帝王家,你们那个花心大萝卜老爹恐怕连自己到底有多少个儿女都记不清楚,多一个少一个在他看来都是无所谓的事,反正他的女人那么多,随便哪个都可以再替他生个三个五个的,他也多的是精虫。可是啊,一到了紧要关头,那个曾经被遗弃的,而今却又自己有一片天地的孩子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等到利用完了的时候,还可以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剥夺那个可怜虫的权力、自由,甚至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