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吹来雨丝,落在司徒冽半边身子上,梅映雪皱了皱眉,这么重的伤,本来不宜移动,可是要是再得了破伤风,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她费了半天力气,把司徒冽挪到雨水淋不到的地方,又把火堆移了过去。忙完这些就听见耳边咕噜噜一响,却是肚子饿了,她叹了口气:“胃,你还好吗?我走了背运,也只好委屈你了。”走了出来四处打量,透过丝丝缕缕的秋雨,院子里一派荒败景象,院东面倒有一口井,井上辘辘尚在。心中一喜,走了过去,一看井边的破桶,一腔喜悦化为乌有,那桶竟然是个烂了底的。
“什么冷面狼君,分明是梁上君的拜把子兄弟,也是个倒霉蛋儿!”她嘟着一张嘴到处乱转,好容易在那废弃的厨房里找到了一把大铜壶、几只破碗,急忙打了一壶水上来,先把壶洗干净了,又把碗洗了,这才打上干净水,架在火上烧了一壶水,自己先灌了一肚子,然后又给司徒冽喂了半碗,倚着墙壁打了一个盹儿。正做着刀叉并举吃牛排的好梦,忽然身子一紧,呼吸不畅,醒了过来,张开眼睛一看,司徒冽闭着眼睛,两腮通红,抱着自己嘴里直叫:“姐姐,兄弟总算给你报了仇了!”
梅映雪用力挣脱了好几次,总是挣脱不开,眼睛转了几转,软语安慰:“好弟弟,姐姐知道了。你别急啊,你轻着点儿,姐姐快被你勒死了!”
果然,司徒冽抱着她的臂膀放松了些,语气也更加温柔:“姐姐,咱们还是回乡下去吗?爹娘的坟上也不只长了多少荒草了。姐姐,以前三郎不懂事,常常惹你生气,以后……再也不会了……”他脸上现出了温柔的笑意,那笑容竟然纯净如婴儿。
梅映雪看得呆了,加上他呼出的热气一阵阵顺着脖子钻进衣服里面,一阵心旌神摇,脸上也热了起来。他的怀抱很温暖、很宽大,却也有些无助。她伸手反抱住了他,低声说道:“三郎,你累了,好好歇歇。”
司徒冽听话地倒在她怀中,昏昏睡去。她伸手一摸,司徒冽额头滚烫,知道是在发烧。只得从裙子上撕了一大块布浸了凉水给他敷在额上。
双手搂住司徒冽,眼皮不由自主又合上了。
可是睡梦中总是会想司徒冽的那几句胡话,怎么都觉得司徒冽也有一段伤心往事。因此只睡了一小会儿就醒了过来,给司徒冽换了额头上的湿布,心想要是有退烧药就好了,最不济有点酒精也管用啊!想到酒精,她眼前一亮,虽然没有酒精,有烈酒也好啊!她嘿嘿一笑,暗自得意:看来还是我聪明呀!摸了摸身上,又有点傻眼:身上一文钱也没有。
这可怎么办?她急得直搓手。忽然想到自己头上的那根金钗倒还是纯金的,伸手拔了下来,悄悄溜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工夫抱着一坛酒提着一个大大的油纸包走了回来。一看司徒冽,还是在昏睡,脸上嫣红一片,嘴唇干得有些发裂。
她急忙给他为了点水,打开油纸包,里面还有几个略小些的纸包,其中一个里面装的是几个馒头。她把馒头撕碎了,用水泡软,一点点喂给司徒冽。把火堆加大,揭开司徒冽胸前衣服,用烈酒给他揉搓额头、胸口。忙乱了一阵,身上出了一层细汗,所喜者,司徒冽的脸色有了些好转。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也还什么都没吃呢,抓起一个馒头三口两口吞进肚里,咂咂嘴,又喝了半碗水。看看天,已经又将是黄昏。
“唉,不知道梁上君和潇洒哥儿两个人怎么样了,还有那何少陵,我倒一直都小看了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搞什么鬼!还有那个神秘的男人和红梅夫人都是什么来历?那个什么‘宫主’又是干什么的?”有了这么多的心事,梅映雪一点困意也没有了,呆呆的盯着火堆出神。
“你怎么还没走?”不知什么时候,司徒冽醒了过来,看到眼前晃动着的火光,和火堆旁呆呆出神的梅映雪,开口问道。
只是他声音既低沉又嘶哑,一直叫了三四遍,梅映雪才听见,心不在焉地说:“我怎么还没走?”说完以后忽然又叫道:“你醒啦!”声音之中不胜喜悦,眼睛瞪得大大的,竟然跳了起来。
司徒冽冷眼打量,眼前这女子虽然发髻蓬乱、衣衫破败,但容貌清俊,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透着聪慧灵巧,只是,这表情也太夸张了吧?
梅映雪已经看到了他眼底的那一闪而逝的笑意,所以直接无视他表情的冰冷,大咧咧笑道:“行啦,你也不用装了,我知道,当酷男也挺累的。你刚才已经叫了我几百声姐姐,这会儿就算想赖也赖不掉啦!”
“是么?”司徒冽的目光有冷得像是极地冰川,“你怎么没走?”
“我走?”梅映雪又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难道你盼着我走?我跟你说,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啊!我那会儿要是走了,你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投了猪胎还是投了狗胎了呢!”皱起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坐下又继续盯着火堆,可是怎么火堆好像不发热了,好冷啊,瞥眼一看,司徒冽脸上一片寒意,嘴角轻扯,眼中漾出一片浓浓杀机。
梅映雪抱紧了肩膀,不自觉的离司徒冽远了一些,眉毛一挑,说道:“嗬,刚刚捡回来一条命,就要杀死救命恩人啦?白眼狼见得多了,你这样的白眼狼还是头一回见!”
司徒冽脸上流过一抹云红,收起杀机,冷冷说道:“说罢,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