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箫湖。
衣织在落云村玩的极痛快,全然忘记了这号人物,今天又重新见到他,见他脸上也有些疲倦的模样,虽然一身粉红衣裳依旧显眼,但是却将他的面色衬的更加苍白。
“你先去睡吧。”颜沐却不等衣织打量完便催到。
“唔。”衣织点点头,对箫湖笑了笑,然后离开。
箫湖没理他,跟着颜沐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衣织觉得两人有些怪异,但却也不曾多想些什么,只一路狂奔至那张熟悉的床上,然后衣服也不脱直接往床上一倒。
“啊~舒服。”衣织满足地道。
她这才发现床上的被褥竟是新的,隐隐散发出一股香香的味道。
与此同时,她也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变了很多,尤其在卫生方面。
她在落云村甚至两天洗一个澡了。
更准确的说,她并不是进了落云村之后才开始两天洗一个澡的,而是在她出宫后,一点一点改变的。
尤其进了沐楼之后。
衣织脑袋一阵阵疼痛,于是就睡着了,恍惚中她似乎看见自己的以前。
那时候她年纪尚小,不过是背着个小书包扎两个麻花辫的时候。父母也算恩爱,虽然偶有吵架,但是夫妻之间总是有摩擦的嘛,舌头和牙齿还会打架呢,两人也不过是床头吵架床尾合。
衣织母亲叫赵美,父亲叫周木。
说起来,衣织似乎竟是连自己真名也忘记了。
赵美贤惠而温和,总是能很好地包容性情暴躁的周木。
周木的父亲脾气确然暴躁,但是也还是有理智有分寸的。周木是个小职员,虽然待遇不算太好,但压力也不小,每次受了气免不了回家对着赵美骂骂咧咧没事找事。但赵美总是一副理解的样子默默听着,随后又端好饭菜让周木吃。
于是周木也总是边吃饭边流泪道对不起。
身为家庭主妇的赵美并不别人少什么见识,相反,她相当识大体,是以,衣织的家庭总算是美满而平和。
但是后来周木不满足与小职员待遇不高还要看上司脸色的生活,加上当时股票走势好的不得了,于是周木便把多年的积蓄全数拿去炒股。开始也的确是赚了不少钱,衣织还因此被好友开玩笑说她是暴发户之女。
而赵美依旧简衣素食,并且常常叹气。
周木很不高兴,认为赵美是在触自己霉头,加上有了钱之后,很多东西也会变质,当年无比珍贵的心意此时看来不值一文,于是周木常常彻夜不归,只偶尔丢大把钱给赵美和衣织。
那时衣织并非什么也不明白,但是除了安慰哭泣的母亲,什么也做不了。
赵美也曾劝过周木,但自从挨了周木一个巴掌之后,便再也不说什么。
日子一天比一天压抑,但凡周木在家,总喜欢抓着赵美骂。虽然赵美依旧像以前一样默不作声,但周木却不再像以前一样会说对不起了,而是骂赵美太过呆滞。
后来股市大烂,周木的钱悉数赔光,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于是周木便整日饮酒,虽然天天在家,却除了喝酒和打骂赵美什么也不做。
赵美开始还在忍耐,尚希望周木可以改,但到了后来,也渐渐受不了了。
最后,赵美跟别人跑了。
衣织虽然哭过,但也没多想什么,毕竟这种事,有因有果。
但是后来周木竟去将赵美的下一任男人杀了。
虽然是未遂,但也免不了坐牢。
衣织也是那时候开始一个人生活的。
她始终记得,母亲当年最爱干的事就是打扫。
周木喜欢喝酒后,就老是无所顾及地在家中乱吐,没事砸砸东西,因此家里常常是脏乱不已。赵美从不说什么,只埋头擦地打扫,但周木反而经常骂她。
真的是这样,一个人,你看她不顺眼,就连她在尽心尽力为你做事时,你都觉得碍眼。
那时候,家里总是异常干净,但是往往下一秒又会便的肮脏不已。
有一次赵美依旧在抹地,周木边骂骂咧咧边喝酒,忽然拎起酒瓶就往赵美头上砸。赵美当场晕倒,还是衣织赶紧打的120,事后周木竟还指着赵美和衣织说她们浪费钱。
也是那一次之后,赵美再不打扫,几天后便跟别人走了。
衣织后来独自生活,一开始靠继父偶尔给的钱生活,后来渐渐自己靠画画赚钱,便真正的独立了。她一个人住后,下意识就对干净的房间有排斥。
后来慢慢的,衣织也养成了不打扫的习惯。
当然,或许与天性倒也有几分关系……
进了宫后,眼瞧着那些明争暗斗,衣织更是懒散,到最后,就变成了那样的德行。
当初思徽故意勾起衣织的记忆,衣织有那么大的反应也是正常。
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竟开始变得有些不同。
衣织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翻个身继续睡。
她一向这样,很多问题想不通的话,在梦里都会不爽。
但是到了现实,她却反而什么都不愿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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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办妥当了么?”颜沐看向萧湖。
“嗯。”萧湖点了点头。
“哎……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一人饰两角想必辛苦的很。快去休息休息罢。”颜沐笑了笑。
“嗯。”萧湖点头,又道,“那……衣织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么……”颜沐瞥了他一眼,“现在所有的布局都要开始展开了,我也没多少时间演戏玩了……收集那些东西的事就交给她自己吧。”
“什么意思?”
“我的真实身份,也是时候让她知道了。”颜沐道。
“可是……”颜沐皱了皱眉头,“她最近似乎很开心,若是现在让她知道,对你的计划不会不利么?”
“我自有分寸。”颜沐挥了挥手。
萧湖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思考,眼里露出一抹异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