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奴二人稍走几步,就到达了前厅。古乐声声声入耳。
青奴歪过脑袋,低声问:“茉莉,我病了多久?”
茉莉怔了怔,用很小的声音回答道:“少主人已经在床上昏睡三年些许。”
青奴错愕万分。
“三年……几乎与植物人一样……?”青奴看看这身子上的腿脚,摸摸这身子上的脊背居然没有一处肌肉产生萎缩。而惊奇的是这副身体,在十三岁就失去了意识,然而还是很好地发育成长为一个少女。
“每天给少主人擦洗身子,初一十五都听从国师的吩咐将你泡在药液中,天天祈祷你能醒过来。今天我们的祈祷灵验了。”茉莉说着忽然感动起来,摸了摸眼睛。
青奴心想,大概就是这药液的作用,维持长期不运动的人的肌肉与神经能力。即使换做自己的时代,植物人苏醒过来不进行物理恢复运动就健步如飞的事情也是不可能发生的。
“是何病?”青奴问。
茉莉摇头:“回禀少主人,茉莉不知。”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达了前厅,全府上下均同一打扮,男丁竖四方髻,女丁皆流云髻,全部身穿一色青色新衣。
拜天地的前厅礼堂悬灯结彩,宾客气氛热烈,所有宫人都井然有序,倒酒的,管酒的,引客的,待客的,更有看管蜡烛,看管烛台,注意灯饰布置的宫人,腰间各个佩剑,一脸严肃,一刻都不停歇。
中厅一副立轴悬挂其中,上书:“佳偶天成”四个大字。
凌霄宫宫内人数众多,一时难以数尽。厅极大,这厅中总管家一人,副管家三人各站立在大厅四角伺候,宫人四下巡查,门前两条街都拦起红绸帐,所有摊贩百姓都不见踪影。
无数术士长衫,达官贵人落轿下马,门口立即有仆人和穿着宫人服装的仆人搀扶伺候,街边来回走着几匹高头大马,骑马之人皆是青衣戎装,腰间跨剑,目光犀利。更有两队穿红衣者或站立或匍匐于中庭及总门廊上方的屋瓦上。
这城中原有不少乞丐,然而凌霄宫临近的每一条街,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一个不知死活的乞丐不知为何躲过了看守,却如同在这长街中迷了路,只求往外跑去。门口的宫人二话不说,几把刀同时劈下,登时丧命。
血迹延台阶上蔓延,如同绽放出的朵朵鲜花,血气凝重,空气中豁然布满杀气。
凌霄宫内即刻奔出几人,将那乞丐尸身抬走,另一队仆人手持水桶抹布,跪地而洗,不出半刻就将门前重新冲洗得干干净净。
在座宾客未见到这一幕的都在吃水果喝茶喧哗,见到这一幕的人,面色即刻大变,内心颤慄,惶恐不安。手中的水果糕点吃到一半僵持在半空,吞在喉咙的咀嚼食物只觉的顿时难以下咽。
凌霄宫竖敌颇多,但却是用更加强硬手段维护扩张自己势力,而这些戎装的士兵,又与皇宫大内的御林军有几分相似,做事如此狠辣,练就门人如同养兵。
人人皆想,这凌霄宫杀人如麻,少宫主大婚这天也并没有任何收敛,将人的性命看作草芥,更杀人后做得干干净净,如同并没有发生此事一样,若是自己得罪了这凌霄宫,又当如何?
青奴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此时大厅西侧进来了一个少女,正是刚才在花园中遇见的女子。
此少女身穿亮黄色绸衫,后面十多个奴才团团围着跟住。宾客们见到这少女,面貌十分明艳动人,不由得眼睛为之一亮。
少女向朝西侧门站的管家点点头,那管家大约五十多岁,精神矍铄,两鬓微见花白,目光炯炯,凛然有威。他并不敢直视少女的脸,而是恭敬地朝少女的方向下巴一顿,扬起手拍了拍,立马六个身穿暗红色短衣,身上佩戴兵刃的蒙面者从西门后廊疾步走了出来,那队人走向厅前给凌霄宫和宫主夫人行礼,接着迅速分开四处隐在了大厅的角落里。
宾客们见到此景象,不由得议论纷纷。
凌霄宫宫主向下面喧哗的宾客抬抬手,讲话声如洪钟:
“今日小儿与陈太尉千金大婚,本大喜之日不应见到任何兵刃利器,各位进凌霄宫时也必然都落了自己的兵器,由我宫内管家代为保管,在离宫后完璧归赵。但顾及近来频频出现刺客,也曾伤人,老夫只怕在今日这些人也会趁机捣乱,妨碍婚礼正常进行。因此特使小女在厅中派遣使剑宫人数名,一为防止无聊之人捣乱、二来可以保护各位周全。不过可谓完全可以放心,我凌霄宫中使剑宫人一向训练有素,不会叨扰到各位观礼吃酒,各位自便便是。老夫有不周之处,望各位海涵。”
厅中宾客听闻凌霄宫宫主如此说,纷纷站起摆手行礼,称赞宫主思量周全。
黄衣少女待手下布置完毕,嫣然一笑,向宫主与其母走去。笑容一时不可方物。
“父亲!母亲!”黄衣少女向父母行完礼,拉着她母亲递过来的手,坐在了她母亲下座。仆人们都向后退去,站在三步以外。
另一边凌霄宫下手还有与这黄衣少女相对的空着的位子。
“少主人。”茉莉指着那个位置,此时二人站在行事的奴才后面,中间又隔着几个看热闹的宫人,进去的时候青奴特地用帕子遮了脸,装作是某个受了风寒准备去后府内休息的客人。
因此二人并没有被众人注意。
“少主人。”茉莉说:“那个位置是你的,茉莉陪您过去!”
青奴摇头,手指放于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