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流川看着自己二妹跑走的背影,叹了一声,然后对青奴道:“妹妹身体无碍了?想那恶贼将父亲伤得极重,听闻昨夜又有贼人袭击妹妹,可曾吓坏?”
话音刚落,他身旁的新婚妻子,凌霄宫新少奶奶,陈太尉千金陈亦绾向青奴行了一礼,青奴赶忙回礼。
那新少奶奶道:“多谢妹妹昨日救命之恩。”
青奴看那陈亦绾比昨日新婚婚宴时更显得娇羞妩媚,温柔可人,站在乐川流身边,纤纤身材,眉目荡漾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柔美之情,而说话行事,又不失端庄。
青奴道:“若非那千钧一发之际,嫂嫂以自己的凤冠来解救小妹,今日恐怕你我就不能在此相见了,小妹应该谢嫂嫂救命之恩才对。”
昨日青奴想到用凤冠上的珍珠宝石击打梁家老大,本就是凶险之时的灵光一闪,后来这陈亦绾将凤冠抛给青奴,青奴将珠子细数以最快速度撒出,果然击败梁家老大,但是自己的手指手掌也都划破,其中右手的五指更是鲜血淋漓,现在还包扎着。青奴回想起来,不止是觉得手指奇痛无比,就是当时的战况,战斗时的气氛,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那乐川流道:“我们夫妻二人一早来给父亲请安,竟看见你二人在此打架,你醒来之后,这府中是添得许多热闹。”
青奴不语,这时派给青衣宫人们从院落拿出水器来,玉杯子轻巧无比,上面雕刻却十分精致,青奴拿在手上把玩一会儿,才递给宫人们称水来喝。
“妹妹原来喜欢这些器具,为兄那里有不少少见珍贵的,改天拿来送给妹妹。”乐川流笑着道:“但为兄那里的也算不上的顶好的东西,这顶好的,以后妹妹嫁去了皇宫内院,见到的得到的必然要比为兄的东西好千百倍。”
青奴怔住。
陈亦绾道:“妹妹绝色,在京中早就被众人所知,世间容貌难得的女子,自然是要被皇上所有的。如今一战成名,竟师从半山仙人,早已不是这凡间俗物能比,咱们圣上广招有修仙本领的女子进宫,最看重的两样,妹妹竟然都全了。再凭借父亲如今地位,今后荣华乡享不尽。”
乐川流看了陈亦绾一眼,停了停,沉声道:“妹妹进宫后必然很快显贵。”
陈亦绾不再说话,仅是扬起嘴角。
青奴脱口而出:“兮儿必然不去。”
兄嫂二人皆吃了一惊,急忙道:“小妹为何如此?”
说着乐川流挥手摒退了旁边青衣宫人,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妹妹,休得胡说。”
陈亦绾皱眉,拿出帕子来给青奴擦汗,一边道:“兮儿是不是大病初愈还是糊涂着,还是昨日受了惊吓,今日神智略有不清?”
乐川流摇头:“你醒了,只怕是皇上知道这消息,也必然要收你入宫。佩儿的事,就是其次了。本来你们一起入宫也未尝不似乎好事,但是毕竟是共事一夫,你姐妹二人又水火不容,我乐家的女儿不能到了皇宫内互相猜忌,最后坏了大事。更何况失去你们哪一个,父亲肯定都是心痛万分。所以为兄猜测,你入宫是入定了,但是父亲不会让佩儿也入宫。”
青奴眉头越皱越紧,正是为了别人以为是大喜的这件事。她心里暗想,乐裳兮,其实你真是个可怜的女人,你们这个时代的女子也都终其一生追逐这种荣华,我青奴看不上,不想要。只是如今我在你的身体里,我就是你,这可怎么办?
青奴一时觉得胸闷气躁。
“为兄看你脸色不好。速去休息。”乐川流满脸凝重,眼神透露着担心,嘱咐了青奴身边的宫人好生伺候,看着他们往千寻阁的地方走,自己也就携着新婚妻子,继续在园子里闲逛。
乐川流携着陈亦绾在路上走,后边宫人仆人跟了一路。乐川流起先不言语,接着向身边的人招了招手,一仆人身材不高,始终低着头。
“将这个送去。谨慎。”乐川流递给那仆人一张白绢,上面依稀可见几行毛笔字迹。
“是!”仆人迅速将白绢收入怀里,给乐川流和陈亦绾行了礼,快速离去。
青衣宫人们都跟在后边两丈远,个个噤声凝气,步伐轻轻。乐川流夫妻二人在前面,陈亦绾在乐川流身后略半步,二人离得极近,却并未并肩。
“想不到裳兮心性竟是如此。”乐川流道。
“夫君觉得如何?”陈亦绾语气温柔。
“她大病多年,醒来后居然心性大改。”
“若是适才在父亲房中听说的事为真,裳兮真的拜了仙人为师,那如今有这种心境,也确实不足为奇。”
乐川流冷笑一声:“这可比起她母亲差远了!”
陈亦绾拿出手帕,给身边的丈夫擦汗。二人脚步未停,依旧慢慢在这园中散步。
“……夫君觉得佩泇必然不如裳兮吗?”
“论相貌是不如,这两日观之,裳兮醒来后要比从前稳重许多,又名声在外。但今日一试,恐怕父亲的打算要落空也未可知。”
“若是有一线可能,宫主夫人都是要培养佩泇成大气候。”陈亦绾见丈夫停下来,也停下脚步。宫人们皆停止站定,低头不语,队伍十分整齐。
乐川流道:“这二人非我一母同胞,无论谁进宫,必然是要好好调教培养。她二人已到婚嫁之年,父亲应该早对佩泇有所打算,但裳兮这一醒,不知又要有什么事端。”
“夫君说的是。”
乐川流轻轻歪头看着陈亦绾美艳的脸,停了一会儿道:“无论如何,你哥哥那边的事情要抓紧准备。”
“自然。哥哥那边是让夫君放心的。”
乐川流叹一声,接着走起来,向后边儿紧跟的妻子道:“你与彦曲是一母嫡生兄妹,倒地是好,也无任何嫌隙。”
陈亦绾轻轻笑道:“妾身的兄妹皆是一母同胞,妾身父亲府中的众姨娘,至今皆无一人能够顺利怀孕生产。”
乐川流拉过陈亦绾的手轻轻拍了下:“只可惜我母亲没有这样的好福气,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