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慕阳找来的郎中在马车上就用人参给琅玕与那雪白动物吊着气。银针刺穴,保琅玕不死。
一刻不敢耽误往凌霄峰乐府府邸赶去。
元慕阳本想将琅玕藏于府邸外面某处静静养病,刚好借此时机亲近亲近,培养感情。但转念一想,觉得大为不妥。
乐裳兮尚在人间的消息应该很快回传至萧氏耳中,自己仅是护法坛主,并无实权,面对萧氏和乐佩泇难以保裳兮周全。
更何况她现在伤势如此之重,若是自己救不了死了,那他元慕阳的所有打算设计就真正的美丽指望。
这个女子,是自己的所有希望,是燃起自己野心的火,是点起前程的灯,是通向高处的路。
想到这里,元慕阳决定将她护送至她父亲乐沧州那里。
看着眼前的女子,自己的期望,她即使昏厥,身受重伤,容貌却依然清丽,表情平和。
元慕阳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心中大动,将手指搭上琅玕的脖颈处。
忽然见那雪白小兽支起身子,虽虚弱无比却也同样凶狠无比地亮出了獠牙。
元慕阳一惊。
收回手,讪讪一笑,将脸转至另一边。
心想裳兮终归是自己的人,此时也不必急于动手。装着挤出一个笑,对那小兽眨眨眼,小兽此时恢复了平静,转过眼不看自己。
心里疑惑这畜生奇异得很,不像狗也不像是猫,浑身雪白,体量虽小却知道保护裳兮。
这是什么动物?
再一想,近来与裳兮有关的事情,都太奇怪。也罢,本也不打紧,待救了裳兮,仔仔细细问来便是。
马车一路不停,向凌霄峰奔去。
此时萧氏正在暖亲阁陪着乐沧州下棋。乐沧州伤势这半个月来稍愈,能够坐起来,也能下地活动。
萧氏抬手,青衣宫人递上茶水,轻轻抿一口,侧过眼,看了坐在对面的女儿佩泇一眼,只觉得女儿生得貌美无比,与自己亲密无比。
乐沧州心中却是寒意入骨,悲苦之情似并无尽头。然而只是神色凝重,并看不出异样。
“老爷”萧氏盏了一盏茶,开口道:“妾身这两日读‘离骚’,看到’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这里,不禁心伤。”
乐沧州面目表情,淡然道:“夫人依旧貌美,尚未有迟暮之姿。”
萧氏牵起嘴角,下了一步棋。
“即使妾身迟暮,我们的女儿却如朝阳一般,妾身的指望都在佩儿身上了。”
“佩儿传袭夫人美貌气度,夫人也不用担心。”乐沧州敷衍道。
“老爷”萧氏稍微扬了扬声音:“妾身认为有必要再给宫里打点一下?”
前几日萧氏找了机会终于与乐沧州商量,准备在下一次大选的时候送女儿入宫了。
自己多年打算,一招成真。
自己也终于斗赢了沈氏母女,独占凌霄峰女主人的位置。
金钱、权势、天下,都在自己的筹谋里。自己的女儿,一定要显贵。
乐沧州下了一步棋,心情郁郁不能散。他盯着棋局,只觉得烦躁之情肆起,自从大难不死的女儿裳兮半月前与那江湖郎中私奔,接着下人报告跌下山崖之后,他的心情就如从山顶瞬间跌落谷底。昨日他又一次召集府内人员一同拜祭了沈氏的衣冠冢,拜祭中对着白烛黄火老泪纵横。
心里愧疚自己不该逼女儿太紧,掌上明珠刚刚找回,就这样碎了。
想着想着心口又痛起来。
萧氏又说起佩泇之事。乐沧州咳嗽了一声,青衣宫人立即递上帕子和热茶。
萧氏站起来,轻轻拍拍乐沧州脊背,将九转大还丹拿出一颗,捧着给乐沧州服下。接着优雅地抚了抚袖口,坐回原处。
“已经打点过了,而且大选日子尚早……”乐沧州顿了顿摆摆手,喝了口茶:“罢了,夫人随心意安排就是。”
萧氏点点头,看女儿一眼,乐佩泇满面喜色,看得出心中欢喜。在女儿进宫这件事上,萧氏丝毫不敢松懈。
二人又下起棋来,身边宫人安静得如假人,唯有乐佩泇时不时发出一点声响,整个暖阁掉一根针都能够听见。
凌霄峰山岚肆起,笼罩在一片雾渺茫中。
天色渐晚,廊上的长明灯光亮在雾气中像是破开一个个洞口。
乐沧州乏了,让人撤去棋盘道:“起岚了,把这皇上赏的宝珠送去大公子府邸,就说我身体不适,明日不用来磕头了。”
“老爷,婠儿才入我们乐府,怎能惯了这不尊长辈的坏毛病。老爷怕吵闹,川流不来,但是婠儿,我这边的安她还是要照例请的。”
“随你吧。”乐沧州淡淡回到。接着示意鹤芋。
“另外还有几支衡步王妃送的珠花,佩儿拿去戴吧。”
“谢谢父亲!”乐佩泇开心跳过来,急忙从鹤芋手上接过宫匣,打开只见制作精美的挑心、步摇、簪子各两副,喜不自禁,拿起来把玩一番立即命斛兰给自己戴上。
“衡步王妃的东西到底不同。”
萧氏拿过一支珠花正色道:“佩儿,你进了宫,这衡步王妃就是你登后位的大敌。”
“女儿知道。”乐佩泇不在乎道:“在皇上没有对我用心以及父亲没有安排好之前,我尽力哄着她便是。”
“然后?”萧氏缓缓将珠花递还给佩泇。
“斩草除根。”佩珈忽然神色一敛,转动手指,“喀”一声,手中的珠花断裂,碎落一地。
忽然一丫鬟快速进了院落,站在暖阁外,神色慌张。
待通传进去,丫鬟在萧氏耳边附耳几句,萧氏大为吃惊,神色顿时变了。
“走。”萧氏正欲抬脚。只听见外面小厮一声:“报!!!报主人,元坛主与三少主一同回来!少主伤重,急需救治!”
乐沧州顿时站了起来:“什么?”
这一惊非同小可,萧氏跌了脚,歪着身子被她女儿扶住。
萧氏额头一层密密的汗珠,心中大骇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