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醒来时,是被牛车颠簸醒的。转了转头,四周都是树林,应该是在山野之中。看来这次赌赢了,在凤惜颜发现之前顺利出得王城,此地应是离王城也有一段距离了吧。
“诶?姑娘醒了?因为姑娘昏迷前没有告诉我到底要去哪里,所以我就按我平日里的行程再走,想来若姑娘再不醒来,便载姑娘至家中暂时歇脚,虽有不妥,可是······幸好姑娘醒来了,姑娘能告诉我要去哪里吗?我可以送你的。”我也不想跟他人有所牵扯,万一之后连累他人反而不好,于是我趁着恢复了些许力气,回道“不用了,谢谢小哥。将我放在这里便行。”在我的坚持下,目前整个山道上就只有我一人了。
可能是中毒之故,整个脑子也有些糊涂,竟然在这里下车,应该等到了可找到歇脚处,或是能联系上月阁的地方再下车啊······
可是后悔已晚,拖着越来越沉重的脚步,以及越来越无力的身体毫无方向的走着。四周的树木也似乎越来越密,我的眼睛也越来越朦胧。突然身子一软,脚下一个不稳,便踩空了一步,感觉身子一直在往下坠。
本以为会中毒而亡,却没想到会是摔死的结局······
这是我脑海中最后的念头,遂再无知觉。
模模糊糊间似是有人说道什么有趣之类的,随后好像有人问“生还是死?”遵从本能含糊着回答道“生。”世界也瞬间陷入了黑暗。
当一切过往真如云烟之时,
依稀间得到了从来奢望不了的东西。
没有了纠葛,
留下的仅是淡淡岁月罢了。
“小鸟,你醒了?”小鸟?是在叫我吗?“来,先把这药喝了。”随后一碗浓稠的药汁递到了我面前,看了看那人,满脸亲切的笑容、慈爱的表情,于是没有犹豫地结果药汁一饮而尽。
“你是?”喝完药后将碗递还回去,开口问道,“我是小鸟?”
刚问完,那个给我亲和感的白发老人伸出了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只听他道“小鸟怎么连爷爷也忘记了。我是你的爷爷啊。”爷爷?!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因为自从醒来后,过去的一切都变得空白,但是刚才他揉我头发所带来的熟悉感,应该是这样吧,于是我怯怯开口道“爷爷······我好像忘了以前的事情了。爷爷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当然了。小鸟几日前生了场大病,才会忘记以前的事情。我是你爷爷,是一个大夫,小鸟则是我的孙女,一直陪着我四处行医救人。小鸟也最喜欢叫我无名爷爷呢!”接着爷爷对我讲了很多关于过去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忘记了,并无多大感触。不过看出了爷爷似乎很是高兴,有时讲到有趣的地方还会忍不住笑出声来,于是我也不自觉的开心起来。
“爷爷,无名是你的名字?”我好奇问道。
“好久没听人提起过自己的名字了,也早已忘记。无名是爷爷自己取的,就像小鸟也是爷爷给你起得名字。”
······
我和爷爷现在住在山中的草屋之中,每日都会陪爷爷去山间采药。然后看着爷爷将所采集的药研磨、配制,偶尔会在一些小动物身上试试药效。我也看不明白,只是有的动物吃了药后没几天就再也不能动了,有的动物吃了药就好像生病了般,然后爷爷又会配制其他药给它吃,之后它便又有活力了。在我看来这一切都是很神奇的,爷爷会将他所发现的东西记录在一个本子上,每日都是如此。而看爷爷摆弄各种药草也成为了我的习惯。
偶尔也会插嘴问一两句关于这些药是什么药,爷爷自然很乐呵地为我解答。
有一次无意间,翻开了爷爷收藏的医术,很惊奇的发现,里面的字我似乎都能认出来。自此之后,每日爷爷试验新药时,我便在一旁翻看爷爷的医术,甚至有时医书中所述的药理,我一看就能记住,就像它本来便在我脑海中似的。爷爷似乎发现我在这方面的特别之处,有一次在我看医术时,他便随口问了我一个关于用药的知识,之前我也在书中看过,于是便按照所记住的内容回答了出来。之后爷爷便很似欣慰般道“小鸟,即日起你便随我学习医术吧。爷爷正愁衣钵无人相继,小鸟可说是爷爷意外的缘分,之后你定好好跟着我学习,爷爷也会倾囊相授的。”虽然觉得爷爷说这话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但听见爷爷愿意教授我这些东西,还是很开心的,赶紧点头道“爷爷,小鸟一定好好学习!”
在之后的时日中,爷爷开始逐渐的教我识别药草,说这些是入门所必备的。每日采药之时,也会突然指着一种药草问我药名以及功效。爷爷说等我将这些熟记之后再教我更复杂的,比如什么药效相冲,什么药混杂后有其他效果之类的。这些都是之后的事了。不过爷爷对于我的学习都是持以赞赏的眼光,还说小鸟是个好材料,学习快而精,相信假以时日定比爷爷还厉害。得到这样的赞许,我的心情也会很好,有种淡淡的满足感。这种渴求被夸奖的感觉,以及将事情做到最好的行为,似乎是我的本能般。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得到肯定。虽然我对我这样莫名的认知感到奇怪,不过想到能得到爷爷夸奖,这种奇怪感自然淡出许多。
不过最奇怪的还是,随着和爷爷一起的时日而推移,我开始偶尔做些奇怪的梦,梦中的影像很模糊,一会儿是在凉亭之中,好像有两个人在说着话,喝着酒;一会儿又是在一个院子中,我好像能看见那儿的月亮很圆,同样是两个人,只是给我的感觉却不一样。不知为什么,前者给我一种想要大声呼唤,让他们看见我的感觉,后者却让我莫名有些伤感。这奇怪的场景以及感觉几乎每日都会出现在我梦中,不过我却没有告诉爷爷,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认为这事不能告诉爷爷。是我怕爷爷担心吗?
就这样,不知不觉便跟这爷爷学习医术两年多了。但我的进展却出奇的快,因为好多东西我一眼便能记住,就像本来在脑海中,只是被遮住了,看了一眼后,那层遮住的布也褪下了般。我想那些定是爷爷以前教过我的吧,只是我忘记了,现在又找回来而已。因此以现在的我而言,爷爷的医术也学得八·九不离十了。爷爷自是对我这个孙女加徒弟分外看好。
直到有一天,爷爷说:“小鸟,最近那些缠人的家伙好像发现我的所在之处了,所以我要先离开一段时日去避避。小鸟,这次爷爷不能带上你,因为路上太过危险。”
“没事的,爷爷,小鸟不怕危险。”我信誓旦旦道。
“我可不想我孙女出事,而且那些人不择手段,万一拿你来威胁我就范呢。所以小鸟不能和爷爷一路。”习惯性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又道,“爷爷给小鸟准备一些物资,白凤这里是不能呆了,我准备往扫雪国方向去。小鸟,爷爷要先走一步,等你到了扫雪边城,便去那儿最大的酒楼‘寒江雪’找我,到时只用对掌柜说声,你要找无名,掌柜自会安排你住下,我之后也会来带小鸟离开的。”听爷爷吩咐完后,便将一包裹递给我,“小鸟的包裹,爷爷先去把烦人的家伙引开,小鸟也快启程吧。我们扫雪见。”随后一眨眼功夫,便不见了爷爷的身影,想来那定是书中所言的轻功吧。我一直以为爷爷只是医术了得,没想到在武功造诣上也很了得。
可是······看了看手中的包裹。爷爷,在我的记忆力只有爷爷和这草屋还有山中那些药草,白凤是什么?扫雪又是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啊。
但是也只能听爷爷的话先离开这里,之后扫雪边城的寒江雪,我找人再问问吧。
一切似乎都是命定,
总是陌路相逢,
仍不免擦肩而过的结局。
相忘江湖。
带着包裹,漫无目的的在山林间穿梭。无名爷爷都不告诉我到底应该往哪个方向走才是对的,便自己先行离开了。
捡起一根枝条,无聊时赶赶周围的树叶,听着哗哗的树叶声来打发路上时间。
正不知走到哪儿了的时候,听见前方似乎传来许多的脚步声。心中一阵欣喜,于是加快步伐往声音传来出赶去。
拨开挡住视线的藤蔓枝条,看见前方有许多穿着同意服饰的人。看身上那些略微反光的物件,应该是盔甲之类的东西,想来这些人应该是当兵的。兵?怎么会有这么个词?不过对于自己脑海中那些突闪的念头也越发习惯,想来定是以前知道的吧。
趁着他们还未离开,赶紧向他们方向跑去,一边喊着“喂!等等!等等!”刚跑至他们一行人所在之处,便被突来的一剑格挡开来,似乎有感觉到剑的走向,身子本能的向后跃了一小步。“你是何人?”其中一人质问道。为了避免误会,我赶紧解释“我······我就是经过这山里面迷路的。只是想向各位问个路,我找不到方向了。还和爷爷走散了······”想着目前举目无亲的感觉,有种莫名的委屈感,于是似真似假的哭了起来,“我只是想问路······我······找不到······我不是······坏人。”断断续续地将一句话哽咽完。可能他们也没见过哭成这样的女子,略微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说:“姑娘,你先别哭了。适才兄弟们误以为是坏人。好了好了,你要去哪里,我们给你指路。”
赶紧抹了抹眼泪,忍住哭意,尽量平稳地问道“我想去扫雪国边城的寒江雪酒楼,之前听爷爷提过,在那里一定就能找到爷爷了。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走······”听我说完,其中一人道“扫雪边城?那姑娘的方向确实错了。往这个方向是到白凤国王城的,而扫雪是往这个方向才对。”说完用手一指,“姑娘朝这个方向走便可。不过路途遥远,姑娘可沿这个方向走至前方小镇,租用一辆车马在姑娘去便可。”看了看他所指的方向,听着他的话,感觉这人是个好人,于是笑了笑,谢道“谢谢你,那我先走了。再见。”随后拎着包裹朝那人所指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