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赵构等人在扬州讨论防务事宜的时候,赵立所指挥防守的徐州城却已经岌岌可危了。
由于金军连日的猛攻,徐州城城墙已经千疮百孔,虽然连续打退了金军的进攻,但是城内大型军械也已经所剩不多,军民伤亡惨重,唯一支持他们的就是那股誓死不做亡国奴的劲头和城头那位仿佛永远不会倒下去的伟岸身躯。
站在城头的正是赵立,赵立已经不知道他已经击杀了多少企图登上城头的敌军,手上的兵器已经换了好几把,原先的朴刀早已经卷了刃。看着依旧密密麻麻涌上来的敌军,赵立突然感觉很悲哀。
这些人中并没有多少真正的金人,他们大多都是辽人和汉人组成的各族联军,准确来说大多数都是以前各州府的厢军,在他们以前将军的带领下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赵立感到很奇怪,这些在面对金军时往往一触即溃,尤其是将领更是望风而降,而现在面对自己的同胞,面对自己的国土时,他们却激发了无穷的血性。赵立不知道是金人的刀剑太过厉害逼迫他们这样,还是宋国自立国以来一百年多年文贵武贱的国策,早已打断了这些将军和士兵的脊梁。往往连民间的武装力量都比不过。想到这里,赵立有想到了已经逝去了的宗泽老将军,当时在宗老将军的指挥下,黄河流域的抗金战争形势一片大好,使盗为兵,而现在的东京开封府留守杜充却完全破坏了宗老将军的北伐部署,使兵为盗,黄河流域大片国土沦陷,旧都开封也被攻破。
正当赵立感到悲哀的时候,在金军中军大营里坐镇指挥的完颜宗翰看着已经摇摇欲坠的徐州城墙,却露出了残酷的笑容。随着完颜宗翰大手一挥,从金营里推出了大量的攻城器械。
原来徐州之所以迟迟没有攻破,除了守军的顽强抵抗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金军缺乏攻城器械。自完颜宗翰率军南下以来一路势如破竹,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导致他有一些轻敌,直到来到徐州城下,才遇到一个难啃的骨头,而这才发现自己缺少攻城器械,因此这些天他一直在秘密命令搜集汉人工匠赶制攻城器械。之前的攻击只是试探,为了麻痹徐州守军。这些天去攻城的都是汉人和契丹人,这些人死多少宗翰都不心疼,在他看来汉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人多。
随着这些攻城器械一起出现的还有精锐的女真勇士,以百人为一谋克,十谋克为一猛安,向着徐州城发起了最后的攻击,而完颜宗翰更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
赵立看着金军大营中出现的大量攻城器械,他知道徐州城受不住了,他吩咐手下准备巷战,自己也来到了城门处准备迎接金军进城以后的战斗。
由于连日来的大战,徐州城里的军械已经所剩无多,尤其是大型军械和箭矢基本上已经消耗殆尽,所以金军的这次攻击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阻碍,只是损失了少数士兵就已经登上了徐州的城墙。而城门也在攻城槌的攻击下轰然倒塌。
金兵从城门汹涌而入,然而徐州的战斗远远还没有结束。每一条街巷,每一间房屋都成为了两军战斗的战场。每前进一步都有新的尸体产生,大多数都是宋军的尸体,这种平原巷战就体现出了,女真人勇猛的长处,宋军虽然竭力抵抗却依然节节败退。
当金兵入得城来,赵立早已匹马当先杀入金军之中,一杆长矛上下挥舞,矛影漫天,每一下都会带走一个敌军,然而自身也受到了很多创伤,最终双拳难敌四手,被一个金军从后面偷袭,击中脑袋生死未知。
自那日在城头负伤之后,知州王复就再也没有在战斗时登上城头,只是在战斗结束时去看望受伤的士卒,给他们鼓励。这并不是是说王复贪生怕死,而是他知道,他在城墙上会让赵立分心,时刻会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只是尽心尽力的做好战斗的后勤工作。
在城中央的知州府邸,王复听着城内的喊杀声,一脸平静,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到,他也早已在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金军偷袭扬州的军情到底送出去了没有,天佑大宋,王复只能这样想着。
随着战斗的进行,城内大多数地方的抵抗都已经消失了,宋军大部分都被消灭了,只有一小部分残兵逃得城外去,完颜宗翰也带着人来到了知州府邸,金兵粗暴的撞开府邸大门,完颜宗翰直入大堂而去,只见王复带着自己的家人面无悲喜的站在大堂中央。
完颜宗翰看着王复,虽然不认识其人,但还是觉得有些鄙夷,这些宋人大官虽然满嘴的忠君爱国,但是只要稍微一威胁立马就变成了软蛋,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向你摇尾乞怜。因此他无不嘲讽的说道:“这位又是哪位大人,是准备再在我大金来任一大官么,我大金还缺很多你这样的汉狗。”
王复听罢,并没有动怒,只是以同样嘲讽的语气说道:“尔等狄夷不过沐猴而冠,一时猖狂而已,从周朝的犬戎,到秦汉匈奴,晋时五胡乱华,直至前朝突厥,即便入侵中土,最后也不过落得一个生死族灭的下场,尔等女真不过是步其后尘,只有我汉人才一直顶天立地的生存在这片土地上。我是本地知州,城失则身死,死而无憾。”
完颜宗翰听罢却勃然大怒,因为他知道王复说的都是实情,历史上中原被无数草原民族入侵,甚至被灭国,但是最后这些草原民族却一个个消失在了历史上,反而像待宰羔羊一样的汉人一直繁衍生息,越来越壮大。他气急败环的下令将王复全家处死。
随着知州府邸的谈话结束,徐州城的战斗也宣告结束,但是城内的哀嚎和哭泣却并没有结束,**掳掠在徐州城的四处上演。完颜宗翰并没有约束手下的士兵,在他看来这就是战争,胜利者将享用一切,而失败者将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