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客氏与魏朝相勾成奸。魏朝怕出入不便,让客氏去熹宗那里乞赐对食。客氏对熹宗一说,熹宗就答允了,从此以后客氏与魏朝做了夫妇。其实关于“对食”,是指古时太监净身后,虽已不能再通男女之道,但心还未死,为了寂寞而与宫女互相安慰,既不是异性恋爱,又不是同性恋,当时称为“对食”,意思也就是说不能同床,只不过相对吃饭,互慰孤寂而已。也称为“伴食”或“菜户”。《明史》云:“宫人无子者,各择内监为侣,谓之‘菜户’,具财物相通如一家,相爱如夫妇,既而妃嫔以下,亦颇有之,虽天子亦不之禁,以其宦者,不之嫌也。”
不过好景不长,凭空钻出个第三者魏忠贤。于是三人之间展开了一场争风吃醋的秽事。
魏忠贤原名魏进忠,河间肃宁人(河间肃宁盛产宦官)。家里也是十分贫寒,不好读书,少年时就是个无赖,打架斗殴,酗酒赌博什么事都干过,不过他善于骑马射箭。他最好赌博,可是从来没有赢的时候。有一次与几个无赖少年聚赌,输得无力偿还,被几个无赖极尽羞辱,一怒之下自割阳具,入宫当了太监。
不过魏朝因与他同姓,魏进忠便与魏朝认了同宗。魏忠贤在明熹宗生母王选侍的宫内掌管御膳,改名为进忠。而熹宗在生母那里见到魏进忠,对魏进忠的机灵谨慎很有好感。在王选侍死后魏进忠就没有事情可做,便托魏朝去司礼监太监王安那里替他说情,改入王安属下。魏朝又托客氏向熹宗引见魏进忠,于是熹宗记起当初在东宫对魏进忠的印象,就令他入宫办膳。魏进忠善于察言观色,他见熹宗性好游戏,于是就别出心裁,糊制了狮蛮滚球、双龙赛珠等玩物,每天与客氏两人诱导熹宗专以嬉戏为乐。而熹宗遂倚两人为心腹,也可以说是顷刻难离。
给事中杨涟参劾魏进忠导上为非,所以魏进忠十分害怕,于是就求魏朝的保护。而魏朝转托王安,所王安便对熹宗说杨涟所参劾的是宫中的李进忠,不是魏进忠。于是李进忠便因同名而做了替死鬼。而熹宗怕朝臣再误会,就让魏进忠改名魏忠贤。
从此以后魏忠贤很感激魏朝,所以就与他结为兄弟。所有宫中大小事,魏朝无不与魏忠贤密谈,甚至采药补阳的密术,以及与客氏的床笫私情,也全部告诉了魏忠贤。魏忠贤正艳羡客氏的姿容,可是身上少了一件要紧的东西,所以无从纵欲。此时得了魏朝的密授,当即依法一试,果然阳具重生,没想到几个月后就恢复了原样。
一次魏朝值差,魏忠贤便去调戏客氏。魏忠贤年轻貌伟,比年老的魏朝高出许多,客氏不由得暗暗动情,但魏忠贤不过是净身的太监,所以客氏并不在意。魏忠贤假装与她戏玩,趁机按倒客氏。于是魏忠贤过河拆桥,从魏朝手中夺取了客氏。从此以后客氏就视魏朝如眼中钉。
魏朝觉得客氏近日异常,便暗暗侦察。得知魏忠贤勾通客氏,魏朝好几次与客氏争闹。客氏有了魏忠贤,早把魏朝弃置如履。魏忠贤知此事已被魏朝发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占据了客氏。
不过一天,魏忠贤与客氏在床上周旋,恰好魏朝乘醉而来,见了魏忠贤,所以就气得七窍生烟,便伸手去抓。魏忠贤也出手来抓魏朝,两人扭作一团。魏忠贤年轻力大,按住魏朝,痛殴了几拳。魏朝打不过魏忠贤,所以只是慌忙转身拉着客氏就走。魏忠贤不防这一着,所以见客氏被抢走,便追出来,而两人边扯边斗,一直打到乾清宫西暖阁外。
而乾清宫东西廊下,各建有五间平屋,由有地位的宫人居住。客氏与魏朝也住在这里。而这时熹宗已睡下,突然被打架声惊醒,于是急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内侍据实禀告。熹宗即命人将三个人召入,三人跪在御榻前供认不讳。熹宗笑说:“朕不便乱点鸳鸯,还是令客媪自己选择。”而客氏听到这句话,于是便抬起头来瞟了魏忠贤一眼。熹宗见此情形便说:“朕知道了。今夜你们三人分居,明日就见分晓。”
到了第二天,有谕旨颁下,将魏朝撵出了宫。可怜魏朝无论如何不曾想到,竟是落得鸡飞蛋打,只好长吁短叹一番,垂头自去。没想到客氏更是毒辣,她想出一条斩草除根的计策,令魏忠贤假传圣旨,将魏朝遣戍凤阳守皇陵,并密嘱凤阳官员,等魏朝到了立即将他勒死。
从此以后,客氏与魏忠贤两人在宫禁恃势横行,熹宗反而越加宠幸,封客氏为奉圣夫人。
而司礼监太监王安曾受光宗顾命,为人还是很正直的,而他目睹客氏与魏忠贤横行无忌,于是就想在暗中将他们除去。御史方震孺曾弹劾客氏与魏忠贤,而王安便从中响应,奏请遣客氏出宫。无奈之下。熹宗被迫遣出客氏,将魏忠贤交给王安处置。
可是没有想到,熹宗在离开这两个人后,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以致念念不忘。不久就又召客氏入宫。客氏入宫,仍与魏忠贤住在一起,而他们两个人日夜图谋害死王安。朝臣连续上疏请逐客氏,都遭贬谪。而东林党要员叶向高为首辅,请停“中旨”,凡事均由阁臣议拟。熹宗也不予采纳。
而内侍王体乾想做司礼监,于是就与客氏、魏忠贤朋比为奸。他们在暗中怂恿给事中霍维华弹劾王安。又让刘朝、田诏等上疏辩冤,说是被王安诬陷成狱。再经客氏在里面加谗言,最后惹得熹宗大怒,就将王安降职,而司礼监一职就由王体乾继任。而魏忠贤又命令曾参与盗宝被赦出狱的内监刘朝杀王安,奏称自杀。
虽然魏忠贤目不识丁,但是生性猜忌、残忍、阴险,与客氏相互勾结,王体乾虽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也得听他使唤。所以一时魏忠贤势倾内外,炙手可热。在天启二年的时候,册立皇后张氏,下诏嘉奖魏忠贤“侍卫有功”,得荫侄二人,赐客氏田二十顷,作为护坟香火的用费。而御史王一心上书阻止说:“梓宫未殡,先念保母之香火,陵工未成,强入阉寺之勤劳,于理为不顺,于情为失宜。”遭到熹宗斥责。吏部尚书周嘉谟以霍维华谄附魏忠贤,把他外调,魏忠贤大怒,诬陷周嘉谟图谋为王安复仇,熹宗便将周嘉谟免官。叶向高对熹宗说:“客氏既出复入,顾命大臣,乃不得比保母。”熹宗却毫不理会。
熹宗少年即位,处理日常章奏,多委之内监。魏忠贤令锦衣官招募兵士数千人,在宫禁里内操,钲鼓炮铳的声音,震动宫廷。皇长子生下来还未满月,就被惊死。不久人数又增至万人,出入肆行无忌。内监王进曾在熹宗面前试火铳,火铳炸裂伤了手,差点儿伤及熹宗。熹宗反而谈笑自若,不以为意。
朝中耿直的大臣俱被斥逐。顾秉谦、朱延禧、朱国桢、魏广微这些依附魏忠贤的走狗入阁办事,宫廷以内只知有魏忠贤,不知有熹宗。
而客氏平时与光宗的选侍赵氏水火不相容,她与魏忠贤矫旨赐赵选侍自尽。选侍恸哭一场,取出光宗所赐珍玩,罗列在座上,拜了几拜,悬梁毕命。裕妃张氏因言语不慎,得罪了客氏,客氏怀恨在心。张妃怀孕数月,客氏暗进谗言,说张妃有外遇,怀的是野种。熹宗便把裕妃贬入冷宫。客氏严禁裕妃进食,可怜她活活地饿了好几日,手足疲软,只有一线气息。张裕妃饥渴难忍,一个暴雨之夜,她匍匐至屋檐下,饮檐上流下的雨水,最后连回屋的力气都没有,死在了檐下。
还有冯贵人曾劝熹宗停止内操,被客氏与魏忠贤嫉恨,不经过熹宗同意,就诬她诽谤圣躬,迫令她自尽。熹宗开始不知道,后来成妃李氏告诉他,熹宗也不闻不问。客氏得知,又假传一道圣旨,把成妃幽禁起来。幸好成妃已有裕妃的前车之鉴,早在壁间预藏食物,一禁半月多还活着。一天熹宗忽然记起成妃,一问客氏,才知道她被幽禁。自思以前与成妃相爱,曾生过两个女儿,或许余情尚在,他便向客氏求情,成妃才被放出贬斥为宫人。后宫妃子的生命,全操在客氏手里。
而张皇后深恶客氏与魏忠贤,每次见到熹宗,便指责客氏、魏忠贤的过失。熹宗厌烦她絮烦,所以就很少再去她那里。一天熹宗又一次到了张皇后住处,张后正在看书,熹宗问:“读何书?”张后说:“是史记中的赵高传。”熹宗默然不语。
之后,客氏买通坤宁宫的侍女,以借机谋害张皇后。张皇后也怀孕后,觉得腰间痛。侍女替她捶腰,侍女暗动手脚,将胎孕伤损。过了一天,张皇后便小产。熹宗从此绝嗣。张皇后是太康伯张国纪的女儿,客氏又造流言蜚语,竟说张后是已被逮入狱中的海盗所生,以此来诬陷张皇后出身不正,怂恿熹宗废后。不过熹宗与张皇后感情尚好,才未能得逞。
其实熹宗是个天生的木匠,他喜欢刀锯斧凿油漆的木工活,曾亲自在庭院中造了一座小宫殿,形式仿乾清宫,高不过三四尺,却曲折微妙,巧夺天工。魏忠贤总是乘他做木工做得全神贯注之时,拿重要的奏章去请他批阅,熹宗随口说:“朕知道了,你去照章办理就是。”朝臣奏本按例必由御笔亲批,而例行文书,可由司礼监代拟批词,但必须写“遵阁票”的字样。熹宗却全部委任魏忠贤。
魏忠贤的府第在宫南,客氏在宫北,其住处相距只有几步,中间有过廊。两人除每夜肆淫外,几乎全是设计倾排异己。客氏又在凤彩门另置值房一所,有人说客氏广置面首。
对于客氏,她的侍从如云,比皇后还气派,侍从的衣服华丽似天仙,香雾氤氲。在私宅里每夜喧阗盈耳,响彻宫廷。而且客氏喜欢打扮,每次梳洗,侍女数十人环伺左右,奉巾理发,添香簪花,各有所司,不敢懈怠。客氏要湿鬓边的头发,就选三五个美人的津液,充作脂泽。客氏说此方传自岭南老人,名叫“群仙液”,可令人老无白发。她喜效仿江南妆,广袖低髻,极为妖冶,宫中竟率相模仿。客氏还有一种烹饪的绝技,熹宗的膳餐,必经客氏调视,方才适口,所以客氏得专宠。相传熹宗不喜女色,所以宠幸客氏的原因估计在此。
辽东经略熊廷弼素性刚正,他守辽东三年,边境固若金汤。魏忠贤恨他不肯趋附,遣吏科给事中姚宗文赴辽阅兵。姚宗文不知军务,只知索贿,熊廷弼薄待姚宗文。姚宗文失望回京后,上疏诬劾熊廷弼。熊廷弼被免官,改任袁应泰为辽东经略。不久满洲金兵占据沈阳,直逼辽阳。袁应泰自杀,辽阳又失,辽东附近的五十寨,及河东大小七十余城,全被满洲兵占去。朝议只好再起用熊廷弼。
在以后的日子里,朝官与内廷,东林与客、魏之间的斗争,日益激化。而东林要人左都御史邹元标,在京建首善书院讲学,魏忠贤则传旨“宋室之亡,由于讲学”,邹元标遂被罢官。又矫旨毁全国各地书院,禁止讲学活动。另外东林党与齐、楚、浙三党也各自争缠不休。东林党人以“清流”、“正人”自诩,对政见不合者均斥为“邪人”、“邪党”,甚至直指为阉党。被东林排斥的官员,便投依阉党求存。许多魏忠贤门下曾多次表示悔恨,但东林党全然不顾,不遗余力的攻击使他们走到对立面。如马士英本不是阉党,只因和阮大铖交好,便被群起抨击,遂使马士英决心与东林为敌。东林内部又以乡里为界,分裂成许多小组织互相争吵。其中在《明史》记:“东林势盛,众正盈朝。”而内阁、都察院、吏部、兵部、礼部等要职,都为东林党人所掌握,可谓盛极一时。然而,他们又因过于孤芳自赏,坐失良机,短短四年就被宦官魏忠贤驱尽杀绝,全部覆没,让客魏之流独揽了朝权。
天启三年由司礼秉笔监提督东厂,车马仪卫,与熹宗一样。东厂设于明成祖时,用以缉察官民,由司礼监秉笔太监提领,直属于皇帝。司礼监秉笔太监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要代皇帝阅批大臣奏章,魏忠贤大字不识几个,本不应充任此职。同党田尔耕掌厂卫事,许显纯为镇抚司理刑,每日罗织罪名屠害忠良,呼号敲扑的刑杖声日夜不绝。
对于客氏与魏忠贤,张皇后是深恶至极,熹宗生平不喜女色,与后妃不过淡淡相交,对张皇后没有特别嫌疑,所以客氏与魏忠贤屡有谗言,熹宗始终不睬。厚载门外有匿名揭帖,列魏忠贤逆状,涉及阉党七十余人,魏忠贤趁机诬陷张皇后父国纪与中宫勾连,谋害厂臣。可是熹宗不很相信,于是私下让张国纪改过自新。不过张国纪知为魏忠贤所嫉,飘然回籍去了。
客氏与魏忠贤见此计不成,又想了一策,暗募壮士数人,怀藏利刃,伏匿在殿中。熹宗上殿视朝时,魏忠贤先遣锦衣卫搜查,抓住怀刃的壮士。魏忠贤令壮士诬供为张国纪指使。王体乾劝魏忠贤:“皇上诸事糊涂,独待遇兄弟夫妇,恰也不薄。倘若意外生变,我等恐无噍类了。”魏忠贤也有些退缩,便把那些壮士杀了灭口。张皇后虽没有被废掉,但所生的三男二女,都被客氏与魏忠贤所害死。
其中有一次熹宗与客氏、魏忠贤游幸西苑,驾大舟泛入湖中。熹宗素性好动,酒至半酣,独乘小舟泛棹,一阵大风刮来,把小舟吹覆,熹宗堕入水中心,灌了一肚子的冷水。客氏与魏忠贤所乘的大舟,相距不远,而他们故意佯作不知,还在行乐。熹宗为此病了好几日,病好后常有头晕腹泻的后遗症。
熹宗不但是一个好的木匠而且还是个好演戏的人,一次在懋勤殿中演《金牌记》,至《疯僧骂秦桧》一出,魏忠贤藏入屏风后,不敢正视。熹宗偏故意宣召,还是客氏设词应答,替他求免。熹宗还创演水傀儡戏,有《东方朔偷桃》,及《三保太监下西洋》等剧,装束新奇,扮演巧妙。到了看戏尽兴的时候,竟挈内侍高永寿、刘思源等,亲自登台,扮演宋太祖夜访赵普的故事。熹宗自装宋太祖,仿雪夜戎装景象,虽盛暑,却穿寒冬的衣服,为此种种嬉戏,酿成许多病症。熹宗才二十多岁,却骨瘦如柴,面无血色。
而尚书霍维华进献灵露饮,说是如果久服可以长生。可是当熹宗饮后得了臌胀病,起初胸膈饱闷。后来竟浑身水肿,遂致不能动弹。御医诊治无效,离死不远了。熹宗无子嗣,召皇弟朱由检入承大统。熹宗嘱咐朱由检:“皇后德性悠闲,你嗣位以后,须善为保全。魏忠贤恪谨忠贞,可任大事。”可谓至死不悟。熹宗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三岁。
在熹宗死后,魏忠贤夜召朱由检。朱由检素知魏忠贤奸邪,自觉背生芒刺。诸大臣入宫哭临,魏忠贤与崔呈秀密语多时,说的什么无人知道。有人说魏忠贤打算谋逆,崔呈秀以时机未至为由相拒,才行罢议。
朱由检即位,以次年为崇祯元年,是为崇祯帝。魏忠贤上表辞职,崇祯不许,只是让客氏出居宫外。客氏在梓宫前,出一个小木匣,里面藏着熹宗的胎发痘痂,及累年落齿剃发等,一一捡出焚化,痛哭而去。
魏忠贤寓宿驿舍,听到京中密报锦衣卫即将到来,他便自缢身亡。崇祯将魏忠贤家产籍没,又查客氏的家资,却搜得宫女八人,多已怀孕。原来熹宗无子,客氏竟带出宫女若干名,令与子弟同寝,待怀妊后再进宫中,谋为秦时吕不韦的秘计。崇祯立命将客氏拘至浣衣局,打死于杖下。所有客氏、魏忠贤的家属,无论长幼男女,都被斩首。魏忠贤各处生祠也全部撤除,毁去《三朝要典》,为被害诸臣全部昭雪。魏党二百余人皆免职斩首或充军了事。民愤不能平,魏忠贤死后仍遭凌迟,被割了三千六百刀。
明熹宗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庇护妻妾,有猜测他与乳母客氏有过性关系,否则很难解释。熹宗长大后,照例并不需要乳母。但史载客氏“每日清晨入乾清暖阁侍帝,午夜后回成安宫”。不知深更半夜在那里做些什么。客氏屡次害后宫妃子,其心理仿佛历代宠妃的胡作非为,她常常将马的外肾烹制好了给熹宗滋补,若为了让熹宗多御几个嫔妃以生育子嗣,又何必连害后妃皇子,唯有她与熹宗的乱伦可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