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是否曾有过一种感觉:一觉醒来,睡前的种种仿若已然隔世。也许这就是在脑海中或深刻或淡去的记忆渐渐成为历史的过程。
清晨,当龙伊醒来的时候,她再次无法想象昨夜那个在电话中对玫儿又哭又闹的人正是自己。那都是在梦中发生的情景吧?可是玫儿的话言犹在耳——“小龙女,我提醒你,千万不要有结婚的念头,千万!”
头有些痛。
结婚?她根本没有想到那么远!只是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呢?她不禁开始有些期待。
肖威还会在楼下的老地方等她吗?或者,经过了昨天的事,他暂时不会出现?
事实证明,肖威是个很坚忍的人,很少有事情可以左右他的想法。当龙伊在那个地方看见他熟悉的身影,心放下的同时,她这么觉得。
依旧什么也没说,龙伊走过他的身边,很快,她就感觉他跟了上来,只是这一次,他不再辍在她的身后,而是走在她的身侧。
一路无话。
当晚,龙伊在厨房为自己准备晚餐的时候,听见有人在按她的门铃。打开门,她便看见了肖威。在他的身侧,有一只大大的行李箱。
“你……”她吃惊地指着那显然装了不少东西的箱子,“这是要做什么?”
肖威咧嘴一笑:“我搬来和你同住。”一句话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龙伊顿时感觉自己快晕了过去。这进展,未免也太快了吧?
“怎么?不愿意让我进去?站在这门口,可不怎么好看啊!”肖威装作为难的挠了挠头。
龙伊的目光越过肖威的肩头,向他身后的空间看了看。这一层楼,共有四户人家,此刻除了她,其余三户的房门都紧闭着,颇有点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意味。她并不担心会有人发现,只是若是时间长了,确实就不好了。
于是,她向厨房走去——她的晚餐还在准备着,现在看来,要多准备一个人的分量了。
她在厨房里听见肖威关门的声音。随后,她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起来,想必,是因为心中有了一些对未来的胡乱揣度。
正乱想着,厨房门被打开了,肖威倚在门框上:“你不用紧张,早在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我就留意到你这里有两间卧室。”
龙伊切菜的手顿了一顿。就听肖威低沉的笑声传来:“或者,你在内心里希望我和你睡同一间卧室?同一张床?”
破天荒的,听见这样轻薄的话,龙伊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两小簇火苗从她的耳根一直烧满了脸颊。
她该生气的,不是吗?她知道自己完蛋了。
可是肖威真是一个喜欢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当龙伊以为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的时候,他却真的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到了另外一间一直空着的卧室里。
也许他是一个流氓,可是他在龙伊面前却总是表现的十分君子,除了他强硬的作风之外。
两人就这样开始了“同居”生活。——每天早上,肖威下班回来会准备早餐,一起吃过以后,他会送龙伊上班;白天,他一个人在家睡觉,估摸龙伊快下班的时候他又去接她,然后一起晚餐;接着,他会去继续他的“工作”,而龙伊,开始休息。
一切,衔接的倒是十分完美。只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生活不可避免又将陷入一成不变之中了。
意外是在意料之中到来的。
说是意外,是因为在事情发生之前,没有人知道它究竟会是怎样的;而说是意料之中的,是因为龙伊知道和肖威在一起,不发生点什么可以颠覆她生活的情况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天,肖威反常的没有去接她下班。当她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无疑是有人的,她轻轻推开肖威所在那间卧室的门。
肖威坐在大床上,他的左手握着一件黑乎乎的东西,右手拿着一块软布在细心的擦拭。
龙伊定睛一看,看得分明:那是一把枪、货真价实的枪!因为缺乏研究,她不知道是什么型号的,可是单从外形来看,一个孩童都可以清楚地分辨出,那的确是一把枪。
幽深的枪口此刻正对着房门,龙伊站立的位置。
一声惊呼几乎就要冲口而出,却被龙伊下意识的紧紧捂住!阿威聚精会神的擦拭着枪,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如果这声喊叫惊动了他、枪一走火……后果不堪设想。
龙伊并不知道,此刻,枪里并没有子弹,何况枪的保险栓也没有拉下,根本不可能有她担心的那种情况出现。
她用双手指尖抠住自己的下齿,不可遏制的发抖!
肖威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见她,极自然的一笑:“你回来啦?”说着,将枪放在床上。
龙伊却怎样都笑不出来,看见枪口终于不再指着她,才吐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你,在干什么啊?”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肖威竟然拽了一句文。可是龙伊一点都不觉得幽默。
肖威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虽然龙伊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是显然她无法一下子接触到这么多令人震惊的现实。他将枪收好,笑一笑,说道:“你第一次见到枪的反应怎么和我妈妈一样?”
“你妈妈?”
见到龙伊的注意力成功的被自己转移,肖威接着说下去道:“是呀,她那时也是说‘你在干什么啊’?”接着,他模仿了龙伊刚才用指尖紧紧抠住牙齿的动作。
龙伊勉强笑了一笑,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她说道:“我是第一次听见你提起你的家人。”印象中,混黑社会的人都是独行侠,他们只是曾经有过家人。
肖威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我妈妈是很好的人,我却一直让她担惊受怕……前几年,我渐渐混出点名堂来,她却因为癌症去世了……我没能让她过上一天好日子!”
龙伊听着,眼睛里不觉蒙上一层雾气。世界上的幸福只有一种,苦难却有很多种。尽管如此,她还是可以想象得出当时肖威与他的母亲艰难生活的情景。
人不会因为同情而爱上一个人,却会因为爱一个人而对他产生无以伦比的同情。
然而,肖威却看错了龙伊的想法,他说:“你别担心,我绝不会让你陷入这种境遇的。”
是的,女人生来就是让男人照顾与保护的,一个堂堂大男人怎么能够反过来让一个弱女子同情?因为思想上接受不了,肖威压根就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所以他不会知道此刻龙伊在心里是如何地怜惜他与他的母亲。不然,他一定可以借此机会有一番“作为”了。少不得两人之间的感情可以获得大大的进展。
不过,他的话也起了一定的作用——让龙伊的心里很是感动。有担当的男子是能够让他身边的女子不受伤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