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你的身份能保住我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六娘子思忖间,三娘子开了口。只是她话音刚落,六娘子入口的茶就全部咳了出来。
“姐……姐姐真爱说笑。”顾不得衣襟上的茶渍,六娘子讪讪的放下了茶杯,虽举止还算沉稳,可神色到底不复之前那般泰然自若了。
“事关妹妹的终身大事,我如何会有心情说笑,又关乎着两条人命,我又如何会拿来说笑。妹妹许心里会觉得我唐突冒失,可我却觉得时间全然不够用,也没的同六妹妹说那些拐弯抹角的花言巧语。妹妹是聪明人,既问出我图你什么,那就懂得怎么做交易。”三娘子抚了抚额前的刘海,忽而抬了眼定睛看着六娘子继续道,“四姨娘是个没主见的,偏生的一副好心肠,如今她便是屋里的丫鬟妈妈也快管不住了。怀孕的事儿怕是瞒不了多久了,肚子里已经快两个多月了。”
六娘子只感觉自己背上浮起一阵凉意,但紧握的手心却热的直冒汗,“我……不明白。”
“六妹妹当然不明白。”三娘子脸色微沉,却是秀而不媚,“本来府上还有个六姨娘的,是朝中权贵送给父亲的美妾,只是半年前小产,一尸两命,香消玉殒了。听妈妈说,腹中胎儿已成型,似是个男婴。”
六娘子惊的连连用手捂住了嘴。这些血腥的事儿她当然不知道,她在怀阳过的那可叫一个惬意自在、左右逢源。从上到下,从家里人到外人,对着她谁不是千依百顺的,哪里不是逢人就夸的。
六娘子原本以为古代生活不过如此,吃喝玩乐睡到自然醒,谁知到了陆府不过才短短两日,她却感觉到了无形的危机和沉沉压力。
就好比三娘子方才说的一尸两命,言辞间虽有惋惜,可六娘子始终觉得轻飘飘了些。毕竟这要是放在现代,那除非是自然死,不然杀人都是要偿命的,法治社会就是如此。
“是意外?”六娘子胡乱想着,念头便脱口而出,可说完了以后自己都觉得可笑,当然不可能是意外。
“外头人自然以为是意外,大白天的,六姨娘在院子里赏花,好好的就摔了一觉,结果小产了。”三娘子压着声音,“可事后有人发现院子里的小石子路特别的滑溜,好像被人特意磨圆了一样。”
六娘子堪堪的张了嘴,半晌才吐了一口气道,“这样的话以后姐姐还是少说吧。”
三娘子闻言,尴尬的转了视线,自嘲道,“到底让妹妹笑话了,我是关心则乱。实不相瞒,我身上也是带了婚约的,虽然没有同大姐姐那般下了订,可父母是很满意这门婚事的。被祖父这样一耽搁,大姐姐已是晚出阁了,母亲眼下只怕是盼着我能早点嫁,估计大姐姐出嫁以后便要轮到我了。我不走,七妹妹如何好议亲。我当时还在想,姨娘这一胎怀的真不是时候,母亲……面上看着和气实际上心里容不下人,不然为何这么些年,七妹妹下面只有一个五岁的七弟?”
这一点六娘子倒是真的没有发现,在她看来陆家已算的上是人口颇多家门兴旺了,可似乎对古人来说,一家子门里五、六个孩子那都是最最平常的。
“为何?”
“因为五姨娘是母亲的陪嫁丫鬟。”
六娘子恍然,因为是自己人,所以才会被默许生下孩子。在古代这种妻为夫纲的体质下,女子的出身好与坏真的差别很多。
“可我还是不明白,若是我并没有回府过年,又或者脾气秉性同七妹妹相差不大,那三姐你又当如何是好?”
“我总坚信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三娘子把玩着杯盏盖,“事实上妹妹这一招棋我是赌对了。”
“三姐姐只想让我在你出嫁以后帮忙照顾四姨娘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三姐是不是弄错了,我过了年便要回怀阳的。”六娘子正色看着三娘子,心里忽然浮上一股莫名的虚气。
从三娘子开口相邀到她欣然赴约,从两人相互试探到坦诚不公,这盘棋似乎都是按着三娘子所思所想在布局,聪慧如她,不可能漏算这么重要的一步的。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