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把云朵绑起来,并且任由她与孩子独处,黑衣男子在次日的早上醒来,才察觉到自己竟然放松了戒备。晨光透进了船舱里面,婴儿篮摆放在船板上面,孩子在里面睡得十分的踏实,而云朵背靠着柱子同样也是睡着了。
他昨夜放松身体睡着的时候,云朵还抱着孩子来回地走动。
他没有察觉她是什么时候睡下的,但可以猜想她一整夜下来,为了照顾他的儿子几乎都没有合眼。假若换作他只怕是暴躁的脾气,全部都要发作出来,不把这个臭小子丢进河道里面,都是给了他的祖宗面子。
晨光落在了云朵以及孩子的身上,船舱里面安静得只听到风声和水流。
但是这种安静没有保持多久,小小的奶娃便醒了过来,然后又再开始啼哭了起来。除了哭以及吃喝睡之外,这个臭小子还会什么?黑衣男子青筋浮现地躺在炕上,后悔没有在他生下来的时候,就自己动手把他掐死。
“是不是又饿了?”
云朵睁开眼睛俯身过去看着篮中的婴儿。
孩子突然间又哭了起来,只怕黑衣男子也会被吵醒。
她赶紧把孩子抱在了怀里面,然后爬起来给他冲泡牛乳。休息了一整夜之后,孩子恢复了元气,哭音明亮而有力,尽管是生不逢时但这个孩子非常的健康。
给孩子喂完了奶汁之后,云朵又到船舱外面去生火。
昨日黄昏她跟黑衣男子离船登岸,把需要的东西都买了回来。
她烧好了热水兑成合适的温度,然后动手替孩子洗澡。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好好地洗过澡,孩子碰到了水后舒服得连眉心都展开了。她轻轻地搓洗着他的小手和小脚,把他洗干净之后用柔软的布巾包裹了起来。
刚刚才买回来的新衣服,还不能够立即给孩子穿上。
她打了河水把孩子的衣服洗干净,然后拧干晾晒到了船头上面。
在她干活的时候,孩子躺睡在婴儿篮里面,偶尔地蹬动着小手小脚,一直都没有哭闹。只要不是被他那个脾气暴躁的爹爹恶整,这个孩子都会非常的听话,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很容易就可以照顾下来。
孩子生下来两三天的时间,脸上出现了胎黄的癍块。
云朵把从药店买来的生甘草和黄连,加水进去熬成了药汁,然后拿纱布把筷子裹起来,蘸了药汁喂进孩子的嘴巴里面。她用指尖轻轻地抚碰着孩子的眉眼,他很容易就会把小嘴巴张开,然后她把苦涩的药汁喂给了他。
即使是大人喝黄连水,也会是非常的不情愿。
但是云朵竟然可以让孩子,不哭不闹地把药汁喝下去。
黑衣男子在旁边难以置信地瞪视着她,甚至怀疑就算他张贴告示付出重金,也找不到比她更加会照顾孩子的奶娘。
薄薄的衣裳在船头之上很快就晾干了,云朵把衣服收了回来,捋顺了之后给孩子穿在了身上。他生下来这么久,才是第一次穿上了属于他自己的衣服,总算是像个有人疼爱的样子了。
洗过澡穿上了新衣的孩子,嫩乎乎的就像是粉团一样。
尽管时常是凶神恶煞,但黑衣男子的长相不差。
他的儿子遗传了他的好相貌,虽然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但是俊秀的眉眼可以看得出来,长大以后会是非常俊朗的男儿。云朵看着躺睡在婴儿篮中的婴儿,想到她和谢天阳的孩子,将来也会一样惹人喜欢,她越发的坚定要让自己平安地回到将军府的决心。
黑衣男子看着云朵给他的儿子穿衣服,才惊觉他看着她照顾孩子,竟然是大半天的时间都过去了。而他在这段时间里面,居然都没有动过火气发出过咒骂,实在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云朵逗弄着篮子里面的婴儿,黑衣男子弯身走出了船舱。
尽管昨日云朵才想要逃走,但是此刻他却认定了她不会伤害他的儿子,即使放任她与孩子独处,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王爷。”
手下在船舱外面压低声音对他开口。
“里面的那个女子,我们应该如何处置她?”
“先留着还有用处。”
黑衣男子拧结眉心沉声地开口。
“王爷,她是谢家的人。”
手下再次开口提醒黑衣男子,他把小公子交给了这个女子照顾,他担心的是她会对他不利。
“你以为我是不知道吗?”
黑衣男子生气地开口道:“那个臭小子只能够是交给她,你们没有一个人能够带得住他!”
“是的,属下无能。”
听着他的斥骂手下讪讪地退了下去。
黑衣男子迎风站在船头之上,衣袂被河风吹得上下翻飞。
他的面色沉凝目光落在了河岸之上,按照船程他们还需要有七八天的时间,才能够抵达两国的边境,目前有云朵替他照顾着刚刚才生下来的儿子,并不需要太过担心她会伤害了他。
眼下摆在他面前最困难的问题,是抵步了边城之后,他们将要如何越过边界出境。刺杀谢安南的计划十分的周详,而老天也像是偏帮他们一样,当日在谢家的祖坟地之中,谢安南的身边只带着两名的侍卫。
但是如此周密的计划,他们派出了全部的人手,结果到最后还是失败了。
谢家的反扑如同潮水般涌来,最终连他的身份也暴露了,只能够是带着手下狼狈而逃。他们离开都城在路上走了两日,结果意外地碰到了云朵和杨明雨,假若当时他们没有下车,他们只会是擦身而过。
偏偏云朵当时因为不舒服,杨明雨扶了她下车在路边休息。
在刺杀谢安南的当日,黑衣男子也同在西山之上。他认得出云朵的样子,她当时正是与谢家伯侄在一起。被官兵追赶得太过厉害,所以他让手下把她掳劫了过来,假若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他们还可以有她这个人质作谈判。
只要能够达到最初设想的目的,他不计较任何冷酷无情的手段。
结果他刚带着云朵上船没有多久,他的儿子便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拿他没有办法。他最后唯有是走下船舱,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提了出来。全船只有她一个女子,不管怎样至少也比他们六七个壮汉懂得孩子吧?
没有想到她不单止懂孩子,而且还能够把他收治得服服帖帖的。
只怕是孩子的亲生娘亲,也不会有她如此耐心、周到地照顾着他,虽然身为南番国的王爷,国主就是他的亲生兄长,但是眼下在逃返回国的途中,他却是不得不依靠着云朵,替他继续照顾这个儿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