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离家到对面的山坡采野菜,茅草房中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谢天阳在石舟的帮忙下,两个人修补着厨房的破洞。这几间用茅草搭建的屋子日渐陈旧,所以当初主人才会非常便宜地转卖给了他。他喜欢这处远离人家的山坡,住在这里轻易不会有人前来打扰。
他打算等攒够了银子的时候,就请人回来把这几间屋子拆掉。
然后在原来的位置上面,用砖石砌建结实牢固的砖房。他会把门前的空地继续留下来,让云朵种上她喜欢的青菜。等到他们有了孩子,她就不能再跟着他进山林里面打猎,所以他打算再搭几间养鸡、养兔子的小屋,到时候她跟孩子留在家中,也可以有很多事情打发时间。
他对将来的日子都做好了打算,但谢秋河偏偏还是找上了门来。
此刻他的堂妹正发着脾气,拂袖回了房间不肯再出来,让他原本打算要说服她离开的说话,全部都找不到机会说出来。
“世子,还要不要再加些茅草?”
石舟在旁边开口向谢天阳询问。
他眼神沉暗地修补着,昨夜被大火烧出来的墙洞,冷厉的神色让人难以亲近。他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不佳,所以只好自己开口打破沉默。
“不需要了。”
谢天阳向着他摇了摇头。
他们两个人合力修补,破洞已经被堵上。
现在墙身能够抵挡风雨,不用再担心云朵做饭的时候,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石舟——”
他看着石舟开口道:“等云朵采完野菜回来,你和秋河吃完了中午饭,就起程回将军府吧。”
“世子,我想替小姐说几句话。”
石舟的唇角漾起了带着苦味的笑容,谢天阳从昨夜开始,就一直坚持要谢秋河回去。但她如果是如此轻易放弃的人,也不会带着他私自离开将军府,不计路远地来到这里找他。
“她是真心希望你能够回去。”
他看着谢天阳开口道:“她跟二夫人的关系素来不善,她希望他日成为家主,从将军手中接掌谢家的人是你。”
“石舟,我跟云朵在这里过得很好。”
谢天阳沉声地打断他,“不管是谁成为家主,都跟我不再有关系。”
“世子!”
石舟不肯放弃地继续开口。
“以你的才华不应该藉藉无名地,屈居在这个山野的地方。府中上下仍然记得你昔日的豪迈气魄,愿意继续追随在你的左右,我们大家都在翘首盼望着你能够重新回去。”
“我不会再回去的。”
谢天阳不为所动地摇了摇头。
既然他当日决意要离开,今日就不会再有回去的念头。
“将军也希望你能够回去。”
石舟抬起了头看着他,“自从你离开祖家之后,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都没有放弃,他不断地派人在找寻你的下落。”
“不要再提起他!”
谢天阳打断了石舟的说话。
他沉声地开口道:“我的心意已决,你和秋河不需要再劝我。还有在这里没有主仆之分,你以后直呼我的名字就可以。”
“是的,我明白了。”
石舟微微地颔首应允了下来。
谢天阳闭嘴不言,显然是不想再跟他,继续谈论同样的话题下去。
而素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谢秋河,这回是踢到了钉板上面了,她的堂兄完全没有要重回将军府的打算。
“外面下雨了。”
两个人修好了墙洞,正打算把工具收拾回去,雨点却从天上洒落下来。
石舟庆幸地看着雨水飘落下来,谢天阳坚持要谢秋河离开,但是天雨留客只怕雨势短时间内不会停下来,他和谢秋河也可以有理由,继续在这里停留下来。
他快步奔走到老槐树下面,把骏马拉到了屋檐下面。
而谢天阳回到了屋子里面拿了雨伞,便脚步匆匆地出门而去。云朵在对面的山坡采野菜,雨水来得太快太突然,她不可能及时地赶回来,所以他是打算冒着雨前去接她。
“我去对面的山坡把云朵接回来。”
他向石舟作完交待,便大步地离开了茅草房。
密集的雨点落在屋顶上面,汇聚成越来越大的雨声,石舟站在门前看着谢天阳走下了山坡,挺拔的身影渐渐被雨势模糊。谢秋河掀起了布帘从屋里面走出来,两个人各自站在了新旧草房的门前。
“石舟,我说服不了他。”
谢秋河气闷地看着外面的雨水。
她本来就非常的心烦,结果老天爷还在这时候下雨了。
相隔着两间草房屋角的距离,他们能够听得见彼此说话的声音,一袭蓝色衣袍的石舟站在屋檐下面,方才帮谢天阳修补墙洞,他把衣袍的下摆撩了起来扎在腰带上面,此刻仍然没有捋平回去。
他的肤色被日晒得黝黑,整个人高大、结实,沉稳地站在她的对面。
“既然天雨留客,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石舟的目光落在谢秋河的身上。
两个人的中间隔着连绵的雨水,她扶着门楣神色中带着烦闷。很少看到她会有如此心情低落的时候,他缓缓地收回了目光,然后抬起了头看着更多的雨水从天上落下来。
“见鬼吧!”
谢秋河低声地咒骂着。
“不要如此轻易就放弃。”
石舟听到了她的咒骂,最终目光还是挪了回来。
“你也不希望我嫁给瑞王府的小王爷对不对?”
谢秋河追问地看着石舟。
“这不是属下的身份能够干预的事情。”
石舟微微地垂下了眼睛,绵密的雨水遮掩了他的神情。
“你带着我私自离开将军府,回去后肯定会被责罚,假若堂哥他坚持不要回去,没有人可以保得住你。”
谢秋河打量着石舟的神色,但是让人失望的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知道。”
石舟神色平静地回答。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带着我出来?”
谢秋河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
明明知道会挨责罚,但他还是带着她离开了将军府。
一路上他们马不停蹄地奔走,如果没有他在她的身边陪伴,她知道自己就算知晓了谢天阳的下落,也没有办法如此轻易地找到他。
“小姐,雨越下越大很容易淋湿,请回屋里面去吧。”
石舟恭谨地向她开口。
“我不回!”
谢秋河拧结着眉心,不满意地扬高了声音。
“马儿该喂草了,属下失陪。”
天上的雨水仍然在下个不停,石舟大步踏进了泥地里面,他的衣袍迅速地被雨水淋得湿透,然后发梢上面都滴着水。谢秋河揪紧了自己的手心,他在逃避着她的问题,宁可淋雨全身都湿掉,但是仍然不给她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