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势不可免。同为缥缈宗弟子,或许她们仅仅只是想看看她们口中所谓的“异宝”,但是落尘风堂堂男儿,却被她们轻视得如同蝼蚁,匹夫尚且有着血气之勇,更遑论他修道之人,今日他若是违心的屈服了,那么从此以后,他还如何面对这些人?
是退避三舍,还是继续忍受她们的高高在上,服软低头?
如此,道心必然受损,他日渡劫,这件事绝对会成为他的心魔孽障。
所以他不能后退,只能迎击而上。其实,她们若是一开始便好言好语的说话,语态温和一些,落尘风也不是吝啬之人,拿出来让她们看看也无妨,只是这些人从一来就摆出个高高在上的姿态,他却无法逆来顺受。
双方气势互不退缩,纠缠在一起,将四周的空气都微微撕裂了。
“啵”,却此时,一声轻响,双方气势瞬间被人瓦解。同时,一道强悍的气势恢宏而至,落尘风与这几名翠竹山弟子不得不同时退开以躲避那道庞大的气机,只见那遮云霞石台上一直盘坐着的女子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下方。
那女子一身红衣,傲然若仙,落尘风虽然看不清晰,却也恍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只见她足不沾地,轻轻一跃,仿若惊鸿般轻盈飘落,她身周有紫色云霞环绕,落尘风看着她,一颗心却在此时凝住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尹月。
尹月看着他,随即转身对着几名翠竹山弟子道,“刚才的一切我都看清了,他是我的旧识,那点紫气不过是我送他的礼物而已,并非你们想象中的宝贝。”
落尘风嘴角一抽,莫说她们不会相信,便是他这个当事人也觉得这个理由很蹩脚,毕竟这是紫气,不是凡物。但几人似乎对她都很畏惧,连忙唯唯诺诺道,“是是是,想不到师姐已经达到这种地步了,真是让我们好生羡慕。”
尹月点点头,周身紫霞慢慢散开,屈指一点,几点紫芒没入了她们体内。
“这是……”几个人眼睛顿是一亮,神情激动,尹月淡淡道,“这下你们总是信了吧?”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人精,不会轻易相信她所说出的话,所以不得不忍痛拿出些紫气来。
她是水木仙体不假,但是就这么几点紫气也是她修行了许多时间才收集来的,这下倒全部送给了她们。
“师姐的话我们当然是信的,多谢师姐成全……”紫气不凡,以她们的实力,就算花上数年恐怕也搜集不了这么多。
尹月漠然的转过身,看着落尘风道,“我送你下山。”
红拂法旨已然通过特殊的手段传到她的手上,由她亲自送下山,也能免去许多枝节。
……
断天崖,翠竹山二崖妙地之一,有上隔天河,下断星海的美誉。
断天崖峭壁千丈,深不见底,整个崖壁光溜溜似被人一刀斩断,崖壁上有五彩流光可见星河异象,间隔之间依稀尚存些许流痕,似水流而过留下的痕迹。
传闻,上古时期,天河水动之时,便有一道天河水自断天崖上流过,因此留下了天河道痕。悠悠千万载,其中究竟已然不可考证,然断天崖上确可比外界更容易感受道,一些即将突破或沉寂壁障难以再进的人,许多都会来此闭关感悟些时日。只是此处道机混乱,非寻常弟子能够忍受,这千丈绝壁,落尘风竟是连一个人影儿也没看见。
尹月送到此处,突然手一伸,“拿来。”
“什么?”落尘风错愕,随即恍然,赶忙将小石头拿出来,递到她手上,手指在她掌心微微一触间,那一丝柔腻光滑让他心中一荡,却对上她那双冰冷的眸子时,所有的心猿意马同时消散无踪了。
此时的尹月,比他先前看到的很多翠竹山弟子还要冷。
他不知道为什么前后之间尹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难道,翠竹山的弟子都应该是这般模样,而那一夜他所见,终不过镜花水月?
落尘风不愿信,看着尹月,一定要从她脸上发现些不同寻常来。
可惜,他失望了,此时的尹月在他眼里虽然还是那么让他心动,但是却和那崖边的石头并无二致,如同一盆冷水般,将他那颗火热的心浇灭。
落尘风有些失落,他并不擅掩藏自己的情绪,所以这一丝失落就那么直接的写在脸上。
“哧……”却这时,尹月突然笑了,刹那间,如冬梅初绽,冰雪消散,那一晚他看见的尹月又回来了。
“怎么?我不过只是看看而已就让你这么不高兴?真是小气鬼,”尹月瘪了瘪嘴,小声说道。
落尘风低着头,微微局促,“这本来就是师姐你的,我哪里会不高兴了,”说话间小心的瞥了眼她,见她脸上的表情果然完全变了,若之前她似冬雪,此时就好比春花,春花冬雪,一个人的表情居然可以转变得这么快,要不是在眼前,落尘风甚至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落尘风一时间茫然了,看着尹月时,总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尹月撇撇嘴,“切,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尹月送出去的东西什么时候还有收回来的道理,既然送给了你,自然就是你的了,看你那小气劲儿。”额头微蹙,尹月显得有些不悦,落尘风连忙反驳,“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尹月看着他,那双眼似乎能够洞穿他的心思,落尘风相貌不算太好,但也确实耐看。
尹月灿然笑道,小琼鼻皱了皱,“哼,算你老实,这次就当相信你了。”
“不过这东西确实有些奇特,我得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放心,用不了太久我就会还给你的。”
一切都在这一刻重合了,和那夜一样,活生生,实实在在的,这才是真实的尹月,让人心动,让人心往。
尹月对他挥了挥手,被他直勾勾盯着,看得小脸绯红,“我有这么好看吗?”
“好看,”落尘风脱口而出,完全没经过大脑思索,尹月呵呵一笑,如银铃般悦耳动听,不过她神色里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和他一下子多出了许多冷然,仿若两人间的距离不仅没有被拉近,反而更加疏离了。
“你也不老实,这些话是不是经常都跟别人说。”
“没有,我……”
“算了,”尹月笑笑,对他摇了摇手指,“等我研究完了就拿给你,这里有虹桥,你可以从此离开,对了……以后没什么事千万别往翠竹山跑。”想了想,她还是提醒了一下,落尘风见她慢慢远去,突然觉得她这一走,自己以后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反正他就是这么觉得,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憋得他喘不过气来,脑袋嗡嗡鸣响,胸腹间那一团浊气让他恨不得仰天长啸,不吐不快。
落尘风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尹月的手。原本,以尹月的实力,落尘风纵是突然也难以握住,可是这一下,却实实在在,紧紧握着,怎么也不愿放开。
“尹师姐,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