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的长发,花白的长须,花白的双鬓,伟岸高大的身影,熟悉的脸,同样的表情。
一切,竟是如此相像。末天的眼神开始迷离,思绪回到了童年。
幼年时候的小末天并不叫末天,他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无名无姓,一个老乞丐收留了他,给他取名二狗儿,从此他便随老乞丐以乞讨为生,跟随老乞丐流离奔波,酷暑寒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本来,他以为自己会就这么下去直到某一天饿死或被打死在街头而终结一生。
直到一个老神仙的出现,从而改变了他的一生。
二狗儿满五岁那年,时正岁寒,飞雪寒霜,老乞丐为了救治身染重寒的二狗儿,冒险去偷一个大富人的钱袋,结果被逮住活活打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乞本贱格,孰肯怜尔?雪地、血渍、死亡的老乞丐,路人、观者无怜悯。
二狗儿在等了一天未等到老乞丐归来后,于是就拖着重病的身体冒着大雪出去寻找。天地一片雪白,残破打满补丁堪堪遮体的长袍、病红的小脸、青紫的小嘴唇,凭着一股毅力,在雪地中艰难的缓缓前行,年少坚贞。
找到老乞丐的时候,二狗儿哭的一塌糊涂,一边哭一边咳嗽,老乞丐至死手中都紧紧的抓着一个已经破烂空空的钱袋。二狗儿想将它扯出扔掉的时候,竟怎么也扯不出,可见老乞丐当时的惨烈决心。
荒郊野外的雪地上,二狗儿掩埋了老乞丐的尸体,一双小手青紫破裂,流出的血渍被冻在两只小手上。就在这时,天上飞下一个老神仙定定的看着他,年幼的二狗儿直接将天上飞下的他归类为神仙。
老神仙在看向二狗儿的同时,二狗儿也观察起了他:花白的长发,花白的长须,伟岸高大的身影,呆愣滑稽的表情。
两人都愣愣的看着对方半天,最后,老神仙首先打破两人间的诡异气氛:“不可置信,竟是万年难得一见的修炼根骨啊!”
“咳咳!”老神仙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重新换回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小家伙,可愿意拜我为师,我能教你无上的大神通?”
“大神通,很厉害吗?能像你一样飞吗?能让我帮乞丐爷爷报仇吗?”年幼的二狗儿冷冰冰地问着心目中的老神仙。
“孩子,你若拜我为师的话,你不但可以亲手报仇,我还会教你连神仙都可以杀灭的本领!”老神仙看着二狗儿伤口冻裂隐隐见骨的双手,心中一阵心疼。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二狗儿毫不犹豫的跪在雪地上磕起了头。
“好!好!好!没想到在我即将飞升神界之际能收到你这等优秀的徒弟,为师欣慰。孩子,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末爷爷吧。爷爷一定会教会你无上功法,让你亲手报仇。”老神仙没有动用法力,亲手将二狗儿扶起,沉寂数百载的心缓缓升腾起温热。
“末爷爷!呜呜呜”二狗儿呆愣了一会,望着眼神和蔼亲切的老神仙,强装的冷漠在一瞬间冰释消融,猛然扑入老神仙的怀中尽情哭泣。
“好孩子,受苦了!”老神仙温和的抚摸着二狗儿的小脑袋,眼中一片怜惜:“从今天开始,你跟随爷爷姓‘末’,以后爷爷就叫你末天!”
在老神仙的教导下,七岁那年,化名为末天的二狗儿亲手手刃了仇人。之后的日子,一老一小游玩天地,好不逍遥,各处山水都留下了他们的行踪足迹与欢声笑语。
直到末天十岁那年,老神仙才被天道法则强制拉入神界,被迫离开末天。而末天,为了前往神界与师傅爷爷相聚,日复一日刻苦修炼,凭着无上天资,终于在三十五岁那年迎来成神劫。
“可爱的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孩子,你怎么会在这里面,这里面可是很危险的。”一道和蔼可亲的声音将末天飘飞的思绪拉回。
末天的眼睛重新看向了这个无论外貌气质都与老神仙爷爷一模一样的老者,不由心中一股亲切,轻声道:“我叫末天,是个孤儿,我也不知道怎么来到这里的,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这里了。”
“哦,可怜的小家伙,你竟然是一个孤儿!”明明有很多可疑的地方,不过老山姆却生不出不信任这个可爱小孩的念头,双眼充满了和蔼慈祥:“来,过来,小家伙,这里很危险,到山姆爷爷这,别怕。”
“哦,好的。”末天在一瞬间做好了决定,既然转生到了这个世界,那么就要以新的面貌和心态来对待这次新生,让一切重新开始。老山姆让他觉得亲切、熟悉,在他身上,末天再次体会到了那种久违的感觉,那种被亲人关心呵护的感觉。
况且新生的肉身还太过脆弱,需要一段时间的成长和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重新修炼,所以末天决定融入老山姆的家庭,成为他的家庭一员。
“山姆爷爷,我可以叫你爷爷吗,我很小的时候就是一个孤儿,我很希望有个爷爷。”末天站在老山姆面前,眼里带着一抹追忆和忧伤,很是认真的对老山姆说道,眼中隐藏着一股与稚嫩外表形成强烈对比的沧桑和成熟。
“什么?真的?你确定?哈哈,当然可以,可爱的小末天,你就叫我爷爷吧!”老山姆俯身望着身前的末天,全身因为激动而在剧烈颤抖,上前抱起末天,眼中毫不掩饰的透露出强烈的惊喜。
原来,在曾经的一场人类与兽人的战役中,老山姆的伴侣梅琳达大婶受到了严重的魔法创伤,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因而二人膝下至今没有一子半女,这也是老山姆和梅琳达大婶的一块心病。现在,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小家伙要叫他爷爷,他岂能不惊喜,不高兴?
“爷爷,你不是说这里面很危险,那你来这里面做什么?”老山姆的怀中,末天好奇的问道。
“唉,我的爱人,即你的梅琳达奶奶,在很久以前的一次人族和兽人族的大战中被一股奇异的能量侵入体内,那股能量一直隐藏在她体内,前不久突然暴发,在不断破坏她的生机,我进来是希望可以找到两株夕阳草王以挽救你的梅琳达奶奶。不过,目前我只发现了这一株,还是差了一株。”说到这里,老山姆的眼光不由的一暗,无不忧虑的说道。
“爷爷,你说的是那个吗?我刚刚见过很多。”末天指着不远处的那株夕阳草王向老山姆问道。
“是的,就是那个。什么?!很多,在哪里?!”老山姆急切的问道,兴奋的白须抖动不停。
“爷爷,在那,你跟我来。”末天说着便从老山姆的怀中跳到地上,指着更深处,一点也不像一个三岁的小孩子。
“不行,里面太危险了!这附近没看见几只魔兽,所以那里定然有着一只强大的魔兽!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定会尝试进去争取下。但是现在有你在身边,我不能进去!我先带你离开这个森林,之后爷爷再自己进来。”老山姆压下了心中的急切,认真的对末天道。
“爷爷,不用担心,里面的那只强大魔兽在不久前刚刚离开。”对于老山姆的体贴,末天的小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感动。
“真的?”
“嗯,真的。”
“那好,我们进去吧,来,爷爷抱你。”抱起末天,老山姆轻手轻脚的向着末天指引的方向前进。
“就是那里。”过了一会儿,末天指着不远处的一簇金色草丛。
“竟然是夕阳草王丛!咦,地上有魔兽的脚印。嘶,这个是九阶亚龙爆烈地甲龙的脚印!!我们取完夕阳草王就赶紧离开这里!”发现夕阳草王的惊喜之余,老山姆也被草丛旁的两个巨大脚印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的夕阳草王,不能全部取走,平民不是罪过,怀有重宝就是罪过,我只取一株就好了。”老山姆略一思量,作出了取舍。
老山姆采集好第二株株夕阳草王,小心翼翼的把它们用早已准备好的布帛包裹起来。
“好了,小末天,我们该回去,这里太危险了。”一块心病得以解决,老山姆终于长舒一口气:“呵呵,回去让梅琳达奶奶见见你,你这么可爱懂事,她一定会高兴坏的。”
“好的,爷爷。”末天点头,可爱漂亮的小模样让老山姆笑的更灿烂了。
落日黄昏,夕阳在火烧云中若隐若现,一抹抹红黄交辉相印的温和光辉从云缝间舒缓的流出,洒在“大圆”与“小圆”上。
小圆内,人声依旧鼎沸,一片繁华;大圆内,一抹抹落日辉煌从叶缝间投射出,映在一老一小身上,一老一小牵着手,留下两抹温馨的背影。
一切都是这么温馨,和谐。除了末日森林深处那几只望着末天离去背景瑟瑟发抖的巨大兽影,仿佛在目送着无比可怕的恐惧离去。
待到目送他们离去后,其中一道巨大的兽影狠狠踢了旁边一道小上许多的兽影:“马勒戈壁的,还不快滚回去!”
那道相对较小的兽影惨号着仓惶跑出,竟然是一只九阶的爆烈地甲龙!!
前世,今生;遗忘,伊始;缅怀,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