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个月,我找到了以前的几个想拉我入伙创业的朋友,以股份制的方式成立了一家设计公司。
凭着多年的工作经验和苦干劲,我们的公司,简简单单的成立起来了,租一个铺面,挂上招牌,配置几台电脑、招了几个学徒就草草开张营业了。虽然每月的营业利润还不如打工时的工资收入,但我们看到了前途。我们觉得哪怕是每月只有几百元钱的利润也比打工受人限制自由强。温州人不是说过“宁做一分的老板也不做十分的工仔”吗?抱着这样的信心,我们每天穿梭在城市的楼林里,寻找我们潜在的客户。我们甚至还把业务进行了拓展,小到复印打印文件的事,外延至店铺开张喜报,我们都把单子接下来。总之,凡是我们能做的都接下来做。反而是我们最初的工业设计业务却开展得极不顺利,因为没有一家大公司愿意接受像我们这样的无名小公司的业务宣传。
当我们每天到处散发我们印着各种总经理、经理、科长头衔的名片,在小县城里四处奔走的时候。才蓦然发现,各种大大小小的公司像雨后春笋般在小城的大街小巷应运而生。上个公厕碰到三个人,最少有两个经理,还有一个起码也是个科长。每天都有公司开张,每天都有公司转让,每天也有公司倒闭。租个店面,拿起剃头刀,一家发艺造型公司就诞生了。买台面条机,挂个招牌,一家食品有限公司开张了。置几台电脑,竖个牌子,广告公司营业了。修电视机修破电脑的铺面,卖点电器配件的也堂而皇之地命名为科技电子有限公司。租个店面,放上几台衣车,制衣有限公司挂牌了……
总之,小城脱去了曾经的休闲外衣,收敛起往常矜持的内涵,变得忙碌起来了,变得浮躁起来了。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打着算盘,成立公司,做生意赚大钱,力争几年之内成为国内外响当当的企业家。于是,汽车数量急剧增长,各种宣传单像雪片一样满天飞,各种名目的楼盘也悄然耸立起来,城郊外则一夜间,成立起了各种各样的名符其实的名不符实的农家乐、休闲山庄。加上国家施行对小微企业的优惠扶持政策,更是给小城市民的创业激情注入了兴奋剂。市民创业发财致富的情绪空前高涨。乡里的农民蜂捅着往小城钻。在外务工的农民工似乎也发现了家乡的商机,也纷纷拿出多年的积蓄,在小城购置房产、购买理财产品,期望房产升值、投机盈利。不再埋头工作靠劳力挣钱,每个人都想着母鸡生蛋蛋孵鸡的原理,都想着以滚雪球的方式让躺在银行的死钱变成活水。希望一夜暴富。于是每天都有很多骗局在公安部门登记在案、每天都有很多因借了放水公司高额债务而夫妻不和闹离婚的案子在民政部门调解,每天都有很多因狂欢酒驾而出车祸需要交通部门来处理……
小城霎时间变得复杂起来了,变得躁动不安了。
我们的公司是成立了,但是几个合伙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现在的生意其实是这样的艰难,多如牛毛的公司使竞争变得越来越激烈。开张几个月下来,虽然没有亏损,但利润实在太少。他们坚持不了提出来散伙另寻其他机会。经过几次股东会议商量,这家公司由我一个人来经营,原始股份折算成债务,权当借钱给我做生意。我承诺以后加上利息偿还他们,毕竟我们还是朋友。
其中有一个叫江东的朋友,我不得不把他单独提出来讲述。因为他要去开一家鱼庄,所以我只好找亲友借了些钱还给他。而江东却在这浮躁的情绪中,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开始小赌,后来发展到豪赌,他最终因为借了水公司的高额债务,选择了跳楼这样的极端方式来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追悼会都没有几个人敢去参加,因为公安机关已届入到这次赌博事件的刑事调查中去了。
在这样一个全民经商、全民炒股、全明投机的大环境里。我的设计公司慢慢地生意也多了起来。但所有订单都是些金额少,利润薄的广告宣传打印复印之类的,工作量却很大。我也渐渐生疏了我的专长技术。很久没有做一款产品的设计工作了。
这段时间,我和水渠一次也没有联系过。我们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都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