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由水面浓雾掩藏了身影,流光闭目调息,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气血平定灵力运行。再一次潜入水下仔细观察眼前水龙卷,不得不再一次赞叹自然造物之神奇。如此小小谷地竟有这等恢弘瀑布,瀑布之下方圆数十里寒潭,此中更是有此等举世罕见水龙卷所成水龙潭,果真造物无双。
旁人眼中百丈龙潭中不过数十条恢宏壮观的水龙卷罢了,可在流光眼中却全然另一幅场景。水龙卷甚至整个百丈龙潭中每一条水刃的行进路线方式纷纷毫不掩饰的展示在流光眼前。他眼前的龙潭不再是晃动着十数条水龙的透明寒潭,而是一部没有死角处处充斥着肃杀锐利的绞肉盘。
努力看进每一道因为太多太锐利反而被掩盖了每一抹杀意的无形水刃,找到每一个水刃的交叉点,剖析千百万道水刃的运行轨迹规律,却失望的发现,没有死角,没有弱点,根本没有空子可钻。
流光随手捡起浅底一块拳头大小并不十分规则的青绿色石块朝着两道水龙卷之间经他分析力量最薄弱之处扔去,果不其然,眨眼片刻坚石化作一蓬青绿团雾又在瞬间被吞噬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可实际上看见流光也不由心下黯然,‘果然是坚不可摧,血肉之躯的影雕也就罢了,连坚硬如玄武岩亦瞬间被粉碎。这等力量规模怕是以师傅之力也不一定能攻破,更何况是我。这水龙卷,天下间怕是只有水能毫发无伤的过去了。’
本是一句自言自语,却仿佛灵光乍现惊了流光,猛地抬头惊喜的看着无声轰隆的水龙卷,‘是啊,只有水才能过去,我如果是水的话,不就能过去了。如果我是水的话。’
为防闻人无庸发现自己的动静平息了灵力之后又再一次笼罩在身外的隐匿罩良好的运行着,让流光毫无破绽的隐藏在水中便是潭中白鱼白虾也不能发现异样,先前谨慎之极的白鱼悠闲自在的在流光身边甚至是飘舞摇动的发间衣袂游动丝毫没有警惕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发现这个入侵者。
流光惊喜的抬起手掌看着掌外那一层淡薄得连他本身也极难察觉的灵力层,正是这一层灵力让他成为水的一部分。水龙卷只有水才能穿越,或许,这个办法可以用。
流光少年张扬敢于尝试却并不鲁莽,旁的时候便也罢了,如此性命攸关之际可容不得半点闪失,一定要做足了准备才敢亲身试探。
随手再捡一块青色石块,掌心淡淡的灵气在流光有意识的控制下流向了石块将石块层层包裹,运力一掷,石块如方才一般飞向了那最薄弱的交点。
奇异一幕让流光又靠近了些许仔细查看,只见那石块悬停在水中,不住抖动。他分明看见无数水刃扑上石块之后石块外围的灵力层结界在被水刃接触的瞬间马上被水刃改变运行轨迹就仿佛真正的潭水一般被容纳。然而,那一层灵力被水刃引开之后便露出了石块本体,石块本身毕竟只是石块,对于水龙潭来说是异物,破绽出现的片刻一如之前瞬间化作灰雾被吞噬。
流光见之心下一凉,代替自己试验龙潭的石块真真粉身碎骨之后不由得脖子一凉浑身一颤,身处极致寒水中竟也在瞬间生生出了一身冷汗。‘还好是石块替我去,要是我自己的话怕是也没了,好险。’
流光性子狂傲,见到这般绝路情形之时却也并未气馁,不仅仅因为路只有这一条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走,更是他少年的一分不甘与傲然。他不是轻易退缩之人,莫说是如今只有这一路可走,明明已经想到办法只差一点点便能征服这般天下奇险,便是如今闻人无庸走了,带上那些个毒蛇走了放他离去他也是不愿。‘今日我还非得要把你征服不可了。’
干脆在水中凌空盘腿,死死盯着水龙卷与泛着浅淡灵力微光的手掌,脑中思绪百转。‘从刚才石块进入水龙卷并未被一击粉碎的情况看来我的想法方向是正确的,可是石块还是被攻击了,原因就出在结界被带开了之后留下了空隙成为被水龙卷攻击的破绽。会不会是结界太薄了,被水刃同化了一层之后里面没有第二层保护所以露出了破绽,要不试着将灵力层加厚看看。’
三层,五层,到了后来干脆不用层数计较而是用厚度来试探。想法的确没有错,一次比一次扔得远,最后一次丈厚的灵力层甚至让石块冲过了水龙潭一半的距离,然而终究没能成功。浮上水面气喘吁吁刻钟,眼看日上正午再一次潜下,伸手却只摸到一片平整,低头一看,竟是脚下方圆数尺及手之处的遍地鹅卵石竟已被自己捡了个干净。
无奈一笑,流光不想动弹也就没有再继续,安静的拧眉沉思。‘的确,以这样的效果来看,只要灵力足够深厚是能够穿越水龙潭的。可是方才不过包裹小小一块石头到后来也已经是用尽所有灵力,要想将我一个人保护起来需要的灵力就更多了。拥有足以穿越水龙潭如此雄浑灵力只有师傅才有那般本事,我是万万不行的,须得另想他法。’
不断回想着之前试验的每一个细节,忽而灵光一闪惊道,‘石块初时进入水龙潭都如我所想一般毫无阻滞的随着我的劲力前进,而每每要被粉碎而颤动之时,莫不是结界被消耗殆尽露出石块本体之时。石块毕竟是石块,它的波动与潭水不能保持一致总归是要被当做入侵者剿灭的。那如果,如果石块本身的波动原本就与潭水一致呢?结果会不会大不相同。’
想到此处流光脸色一亮,惊喜之色不言而喻,猛的翻身拿起一块石块却又忽而欲行无门,讪笑着一拍脑袋道:“可真是糊涂了,我怎么能改变旁的实物本身的脉动呢,我能改变的,只有我自己的。也就是说,这一次我要用自己做试验了,不成功便成仁。”流光脸上扬起一抹肆意张狂的笑,尽管危险无比,可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说不害怕那不可能,可面对即将打开的门,他更愿意伸手转动已经吻合锁孔的钥匙。这是少年的胆色,更是流光的豪气。
‘天下万物虽构成不同生命灵魂有无,然有一个特质是共通不变的,那就是都是由各种细微的灵体元素组成。既然灵力可以被调控,那构成我们身体本身的灵体元素是否也如灵力般可以被调控。若是可行,改变我们本身的脉动,这样的话不是真正彻底成为环境的一部分。既然我们本身就已经成为了环境,那在此媒介中的行动自然不会受到丝毫阻滞影响。’
表面看来不动声色,可身体中的灵力却已经在流光的控制下转变了不下千百次。他即已领悟,并且通过先前破结界扔石块的动作将探查气息控制灵力波动甚至重叠结界之法门掌握得炉火纯青,要想更深层次的看见自身元素波动已并非不能。只是不同于外部气息好操控,要让身体的每一个组成元素都按照自己的意愿受控制的运转这并不容易,真正做来始知艰难与浩大。不过刻钟时间便已经苍白了脸色体力透支。然而便是再难再累流光也不放弃,这是唯一的生路,同样也是引起少年好胜强心的关卡,他咬紧了牙。
终于,在摇摇欲坠的瞬间,他消失了。惊喜的发现,自己在水中消失了。体力透支灵力耗尽几近干涸,可即便如此流光也忍不住在水中无声欢呼。“我成功了,成功了。”胜利的笑让流光精致的脸爆发璀璨荣光,竟有些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