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陈明也是直摇头叹气。
“没错,那李怀元,的确是父亲的弟子,而且曾经,是父亲最为得意和喜爱的弟子。”陈明摇着头说道,“十几年前,南华附近的一个小村子发生了水灾,几乎全村人都死了,只有几个调皮出村玩耍的小孩侥幸逃过一劫。因缘巧合之下,我父亲收留了其中的一个孩子,将其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长大,此人,便是李怀元。”
“如此说来,陈老先生对他应当是恩重如山,他如今怎么又会这样呢?”云溪闻言满脸不解。
“你且听说我细说。”那陈明又呷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那李怀元颖悟绝伦,才能比起同龄人厉害得多,当初我们这些孩子,还经常被父亲拿去和他比较。”
云溪听着点了点头,也就是那李怀元当初也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只是因为家中突变的缘故,那李怀元一直以来都阴沉沉的不爱说话,也从来不和我们一块儿交流,总是独来独往。小时候父亲还认为只需要多加引导他必然能够开朗起来,结果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也不过变得越来越阴沉罢了。那时候,就连父亲都已经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了,他以年岁已大,不该再继续寄居陈家的理由搬了出去,之后与我们家的联系就更少了。”陈明叹了口气,说道。
“之后突然有一日,好久没有上门的李怀元突然上门拜访。他对父亲说,他想要入朝为官。父亲问他为官为何,他说他想为百姓请命,父亲便答应了。依靠陈家和他自己的关系,父亲给他找了个刑部的职位,谁知一入官场,他便彻底变了。”陈明说到这儿,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非但不与陈家亲近,反而开始和陈家的政敌接触往来,不但没有做到他所说的为民请命的目的,反而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那陈老先生就没有进行干涉吗?”云溪闻言,问道。
“我父亲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但是软的硬的都努力了,那李怀元还是我行我素。”陈明摇了摇头,说道,“最后我父亲实在没法子,只能当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弟子,与他彻底断绝了关系。今日若不是因为受人所托,我父亲怕是怎么都不会来的。”
闻言,云溪不禁叹气:“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啊……”
“谁说不是呢……”陈明也是感慨,“云姑娘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找我们父子便可。在子墨的婚礼之前,我们父子都会暂住在陈家本家。到时候只需和门房报上我们的名字便可。”
“多谢陈先生了。”云溪一脸感激。
雪中送炭的人,总是比起锦上贴花的更让人觉得亲切。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在下就先告辞了。”陈明说着,站起了身。
云溪赶紧出门相送。
送走陈明,云溪这才关上门,心情沉重地往后院走去。
远远的,云溪就看到两个弟弟在门外抽泣着。
“明直,山顾……你们怎么了?”云溪见状,赶紧上前,紧张地问,唯恐刚刚两人被那些官差弄伤了。
山顾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说话。
而一旁的明直则是哇的一声就扑到了云溪身上:“姐姐,妹妹没了……妹妹没了……”
明直一直坚信娘亲肚子里的是妹妹,所以每次摸宋惠娘的肚子时,他都会一脸认真地说妹妹怎么样怎么样。对于这个妹妹,他心中满含期待。
所以当知道妹妹没了的时候,他心中的悲伤可想而知。
云溪闻言心中一痛,只能用力抱紧怀中稚嫩的弟弟:“明直,不要哭了……妹妹,妹妹没了,以后还会有的……”
“还会有吗?”明直泪眼朦胧地哽咽道,“可是,就算有了,那个妹妹也不是这个妹妹了啊……呜呜呜,我要这个妹妹,不要其他的妹妹……呜呜呜呜”
明直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他还是能够隐隐约约地知道死亡就是永远地离开了,再也回不来了。其实对于妹妹究竟是什么,他根本不能理解,只是一听说妹妹没有了,他心中就难过得只想哭。
“不会的,这个妹妹,只是偷懒了,不想早早出来,所以又缩回去了。”云溪努力地扬起笑容,安慰明直道,“以后的妹妹,就是这个妹妹。”
“真,真的吗?”听到如此神奇的事情,明直连哭都忘记了,瞪大了眼问道。
“当然是真的。”云溪温柔地对着弟弟笑,然后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姐姐怎么会骗你呢?”
“那……那妹妹不是没了。只是那小懒猪想睡懒觉不想出来了是吗?”明直立马就相信了云溪的话,然后一脸神气地说道,“妹妹太不乖了,等她出来了,我就要打她的小屁屁!”
“是啊……妹妹太不乖了……”云溪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中的苦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努力掩下心中的悲痛,云溪拍了拍明直的脑袋,然后说道:“明直乖,先去书房里自己玩儿好不好?”
“不要……我要和哥哥一块儿去……明直不要一个人……”或许是因为刚刚受到了惊吓的缘故,一直以来都十分胆大调皮的明直,头一次露出了胆怯害怕的表情,拉着一旁的山顾,带着祈求的目光说道。
“那明直先去那边的花园玩一会儿吧,这样姐姐和哥哥都能看到你。”云溪心疼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说道,“姐姐还有话要和哥哥说,等说完了,再让哥哥陪你一块儿玩儿好不好?”
“那,那好吧……”明直抿着嘴点了点头,然后抬头道,“姐姐要快哦……”
“好。”云溪温婉地笑了笑,然后目送着明直跑到那边的花园里去玩耍了。
云溪还没说什么,山顾就主动说道:“姐姐,我没事。”
“山顾……”云溪看着自己已经长到自己肩膀的弟弟,拍了拍肩膀,“我知道,今日的事情对你的冲击很大,但是你不要产生怨恨或是恐惧。”
“我没有恐惧。”山顾的脸上还满是泪痕,但他的语气却有些冷冽,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恐惧,我也没有怨恨,我只是有一种渴望。”
“什么渴望?”云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