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毡房里,听梁浩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哈萨克老人皱着眉头,先是给何小雨把了脉,再看了舌头颜色。眼神深沉随即又明亮起来,满是沟壑的脸露出慈祥的笑容。
老人双手合十不知在细说这什么,片刻就拿出一粒哈萨克传统药丸,喂给何小雨,招来徒弟去山上采些新鲜的药草,又嘱托了注意事项。
见血已经止住了,这才转过来,对梁浩说道:“这个女娃娃是有孩子啦,真主安拉会保佑她的。但是不能再骑马啦!真主会生气的。”
虽然老人是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完这些话,梁浩还是听懂了。
老人是说,何小雨怀孕了!何小雨怀孕了?
梁浩心里对何小雨的愧疚感越发强烈,再看看还在昏睡中的何小雨梁浩心里不免心疼起来。
“医生,小雨有没有危险?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老人还是慈祥的微笑,说道,“再一会就醒了,危险没有了。小娃娃,你是她的情人吧?真主赐给你们孩子,你要做个‘儿子娃娃’(新疆土话‘男子汉’的意思)!真主才喜欢。”
老人不知从哪找来一身哈萨克女孩的衣服,就出了毡房。好让梁浩给何小雨换上。
梁浩握着何小雨的小手,就在刚才多么害怕她就这么一睡不起。看着一脸苍白的何小雨,梁浩心想着:小雨,一定要快点还起来!虽然哈萨克老人说了,一会就能醒,梁浩还是很担心。
梁浩开始想起八岁时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家伙,那个像瓷娃娃一样,但一点也不娇气的跟屁虫。想着何小雨甜甜地喊着‘梁浩哥哥陪我玩吧!’。又想到看到王东欺负何小雨时的愤怒、知道王莎莎背
叛何小雨时自己毫不少于何小雨的气愤。
‘梁浩哥哥是坏蛋!人家不要理你了。’
‘这一拳是警告你以后别再打何小雨的主意’
‘梁浩哥哥,谢谢你了!’
‘梁浩哥哥,我喜欢你。。梁浩哥哥,不要走!’
‘梁浩哥哥,你抱抱我吧!’
与何小雨之间的事就像放电影,一一在脑海中扫过。梁浩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被人掏空了。
‘我不能辜负她!’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梁浩还是有些犹豫,虽然早就想要把何小雨留在身边,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还是有顾虑。‘家族安排的婚事怎么办?如果就这样把她带回去,怕是
会害了她。’
终于,何小雨的手指动了动。嘴里发出一声‘叮咛’。小脸也不像之前那么惨白,有少许血色。但还是没醒。
因为何爸爸没有手机,单位的电话也不知道,梁浩只有给奶奶打了个电话。没有多说,直说何小雨骑马之后晕倒了,还在治疗。把地址说了下就挂了电话。
这时,何小雨的睫毛动了动。
睁开眼睛,何小雨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梁浩哥哥,我是要死了么?”
梁浩握着何小雨的手紧了紧,灿烂一笑。说道:“小雨,有我在,不会让你死!”
说完,又在何小雨的手上亲了一下,便赶紧出了毡房,喊来哪位哈萨克老人。
老人端着一碗熬好的汤药,脸上的沟壑阻挡不了喜悦的表情。一进毡房,就笑眯眯的说:“小娃娃,快喝药。喝完药,你的孩子就在肚子里好好地啦!”
这位老人说的就就像个重磅炸弹‘孩子就在肚子里好好地’关键是孩子在谁肚子里?难道是说自己!
“老爷爷,你是说,我怀孕了?”
“真主安拉赐与孩子。小娃娃,真主很喜欢你。”
梁浩见何小雨还很激动,怕又伤了身体,赶紧说道:“小雨,你现在是准妈妈了,别还像个孩子一样。”说到后面竟成了命令的口气。
何小雨一时消化不了这件事,只有一口气喝了汤药。药没自己想象的苦,还有些甜味。
老人适时的开口道:“小娃娃,不苦吧!”
“嗯,老爷爷,这药不苦。”
老人一笑干涸的嘴唇裂开来,满脸沟壑掩盖不了他的善良和真诚。
“你是老别克爷爷?”喝完药有精神了,何小雨突然觉得这个老爷爷很面熟。
老人依然笑答:“我是老别克,小娃娃,你认识我?”
“老别克爷爷,我小时候和爸爸去过你在旱天山的家,还喝过你做的马奶酒。”
“你是谁家的娃娃,去过旱天山找我的人不多啊!”
何小雨便叽叽喳喳说了起来。原来何爸爸一直对古老的哈萨克医学非常痴迷,可惜哈萨克医术传承至今已经没多少人知道。因为妈妈早逝,每次只要何小雨休息,何爸爸要出门拜访哈萨克医学的传
人,总会带上何小雨。
这位老别克爷爷就是何小雨10岁时与爸爸一起爬了一整天山才找到的哈萨克医术传人,也是继承医术最纯正的人之一。时隔六年,那时的老别克和现在没什么区别,但何小雨的变化却很大。难怪老
别克没认出她。
“原来是建国家的女娃娃。也有几年没见他了,还在县医院么?”老别克的眼神温柔似水。
“老别克爷爷,爸爸还在县医院呢。”
三人聊了一会,何小雨就困了。沉沉睡去。至于怀孕什么的,因为身体没有恢复,一直很困,加上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直接被何小雨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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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雨再次醒来天已经黑透了,湖边夜里天气凉,毡房生了火。看了看四下里每人,便下了床,随便抓了件外套就往外走。
星空依然清朗,远处篝火晚会已经结束了。游客们三三两两的朝着山边的度假村和零散的毡房走去,嬉笑打闹声接连不断。夜晚的赛里木湖,是幽深蓝,更像是黑色的,泛着粼粼波光,湖的那边接
着繁星璀璨。
一阵凉风吹来,何小雨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衣领朝前走去。
正在想梁浩哥哥去哪了,就听到旁边的毡房里传来吵闹声。好奇心作祟,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