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的一天,一位白胡子神父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加尔各答。但他没有去下环路54号——仁爱传教修女会的总部,而是直接来到了吉达布尔。远道而来的神父对前来迎接他的年轻修士说,他来自耶稣会,是为着了解仁爱传教兄弟会的工作情形而来的。他叫安德烈,是澳大利亚人。
年轻的修士打量着这个自称是耶稣会神父的人,觉得他不像个神父,倒像个满腹经纶的大学教授。
修士问:“安德烈神父,您见过德兰修女吗?”
神父摇摇头:“尚未见过,但我久仰修女的大名,她的事迹我也知之甚详。”
修士好奇地问:“您连修女都没见过,难道您只要了解我们兄弟会的工作情形就够了吗?”
神父笑着回答:“我相信你会安排我与她见面的,不是吗?所以我并不着急。”
年轻的修士不解地摇了摇头。他想,这个人大概还不到40岁吧,但他下巴上的胡子却都白了,真是奇怪啊。更奇怪的是,凡是前来拜访仁爱传教修女会的人,第一个要见的应该是德兰修女。但这个人,却跑到吉达布尔来了。
修士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
这天,修士带着安德烈神父前往吉达布尔的一所疗养院。在这所疗养院里接受治疗和护理的,除了一小部分垂危病人外,其余的都是麻风病患者。因此,在走进疗养院大门的时候,年轻的修士觉得自己有责任提前告诉神父,于是他说道:“蜡烛病是一种很可怕的病,安德烈神父,您知道这种病吗?”
神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径直走到麻风病病房里,并立即开始帮助修士和修女们护理患者。
其中一位修女问:“这是哪里来的修士呢?”
年轻修士回答道:“他不是修士,他是耶稣会的安德烈神父。”
修士和修女们都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再次投向安德烈神父。神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上的白胡子,说:“各位不要叫我神父,只要称我修士就好了。”
更让修女们吃惊的是,这位安德烈神父好像对麻风病患者一点也不恐惧,而且他在帮助修女们处理患者时,手法非常娴熟,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资深看护。
就在这时,德兰姆姆来到了吉达布尔的这所疗养院。她是为改建一所房子而来的。
安德烈神父一见到姆姆,就立刻伸出双手与她相握,并说:“德兰修女,我果然见到你了。我是为追随你而来的,请分配一份修士的工作给我。”
听了安德烈神父的自我介绍后,姆姆感觉很诧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此她端详了一会儿这个看上去比她年轻许多的神父,然后不解地问:“你是说,你要以修士的身份来这里工作?”
安德烈神父再一次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是的,修女。”
在天主教的教会里,一个修士要做到神父这个位置,并不容易。而一个神父如果要放弃神父的身份,重新从一个修士做起,那就更不容易。而且,一个已经加入某个修会的神职人员,如果要转会,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其是一个神父,必须要得到教皇的特别许可才行。更何况,安德烈神父还是来自大名鼎鼎且历史悠久的耶稣会。
那么,安德烈神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放弃著名修会神父的身份,到仁爱传教兄弟会做一个普通的修士,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对于这个问题,安德烈神父的回答非常简单。他说:“修女,我之所以自愿到你这里来工作,是因为上帝对我下达了旨意。我确信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姆姆吃了一惊。因为她曾多次向上帝祈求,希望他派一个品学皆优的神父来领导仁爱传教兄弟会。那么,眼前这个来自耶稣会的安德烈神父,或许就是上帝派来的吧?
于是姆姆说:“神父,只要是主的旨意,我都绝对服从。”
神父欢喜地说:“那么,修女,你是答应我了。”
姆姆诚恳地说:“不,是我麻烦您了。”
就这样,从那一天起,安德烈神父就开始在仁爱传教兄弟会开展工作了。
但是,一直到一年后,也就是1965年,安德烈神父才获得教皇的特别许可,从耶稣会转到仁爱传教兄弟会。从那天开始,大家就不再叫他安德烈神父,而改称他为安德烈修士。德兰姆姆也以最快的速度委任他为仁爱传教兄弟会的负责人。
从此以后,位于加尔各答港口区的第一个仁爱传教兄弟会,就在安德烈修士的领导下,开展了更多施爱的工作。
到现在,仁爱传教兄弟会的事业已经扩展到世界各地,从美国的洛杉矶、日本的东京,到中国的香港、哥伦比亚的波哥大和梅德林,都有修士们工作的足迹。修士们在那里救助那些沦落街头的酗酒者、嗜毒者、暴力受害者和非法移民,以及那些身心有障碍的亟需照料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