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时常现些幻象,引她来看。她一个无知少女,见你并无害她之心,又见许多灵异,自必心生悔恨,寻上门来,自投入网。以后再以甜言相诱,随便传她一点法术,定能百依百顺,不再违逆。好在相去玉娘子出困之日尚早,至多缓些日子,却可收服一个到时为我们出死力的帮手,平日还可拿她作乐,岂非两妙?真要看出你有恶意,变了初心,坚不上钩,那时你修罗神法已然炼成,拘了生魂,强逼从命;否则索性炼她生魂备用,也不为晚。你总暴躁偾事。好容易访查出玉娘子这等千年难遇的好事,我师徒三人因仇敌厉害,还特意分在三处炼法,无论如何,终有一成,关系他年成败太大。依我本心,也因你气暴心粗,这里最重要之地,还不想令你来此,是你自告奋勇,方始应允。如何才到,又故态复萌起来?”
上官红听了,才知后来的是她师父,听出果存恶意,又恨又怕。总算隐身法未被他们看出,还有救星,好生暗幸。二妖人又谈了一阵,后到的那个妖人方始飞去。上官红哪里还敢相见,立即遁回山北林内,匿迹隐形,多日未敢走出林外。日夕哀告洞中仙人垂怜,只求允许自己重入仙洞,甘为奴仆,免遭毒手。这日正在树穴内熟眠,忽觉洞中女仙似在耳旁说道:“妖人已寻入林内,此时尚无害你之意,不必怕。可迎出林去,施展二符妙用,先使其知你不是好惹,以杀凶威,日后我常随时指点,决可无事。”惊醒之后,忙即纵出,往林外走。远远望见妖人,本往林内掩来,发觉自己以后,故作从容,反身走出。
上官红已得仙人指示,又恃身离林近,灵符威力要大得多,强壮着胆,只装不见,暗中戒备着往横里缓步穿出。妖人见她并不畏避,只作不见,好生不解。始而故意卖弄一些幻象,天神鬼怪纷至沓来。上官红在山坡上闲眺,只不理他,也无歆羡畏惧之容。妖人只得单刀直入,近前笑问:“两月前如何自误仙缘,不辞而别?”上官红表面镇静,强作从容,心仍怕他,不敢明斥其好,只说:“我觉拜了师父,拘束受管,情甘常为野人终老。”妖人随以甘言引诱,见她仍是摇头,不由犯了凶性,又想仍用妖法擒去,强迫顺从。哪知才一施为,人便隐身遁去。接连寻她数日,皆是如此。末了寻到林内,吃上官红施展第二灵符妙用,发动木遁禁制,妖人几乎受伤,狼狈逃去。才知毛女也会法术,不是易与。但看出伎俩只此,心终不死。除林内不敢去外,日常遇上,便即行法追逼。
日子一久,妖人终是无可奈何。上官红也是终日提心吊胆,不胜其烦。最后妖人计无所施,又改了软法,相约为友,两不相犯,以防遁去;一面加紧炼取洞中妖法。上官红明知心存叵测,只图苟安一时,又以空山孤寂,妖人虽是左道,所说的事多是闻所未闻,有的听出并非虚语,觉着有趣,也就应允。渐渐熟识,常在一处,遥对闲谈解闷,一晃又是数日。这日上官红看见妖师到来。知道自己的隐身法,只要时常存想灵符,对方决看不出。又知妖师一来,对己必有诡谋,便隐形赶往妖洞窥探。一见洞中鬼影憧憧,阴风黑气,未敢深入。
藏在洞口一偷听,听出妖师与妖徒漆章说起不肯顺从之事,已决计再隔十余日,妖法炼成,便摄生魂祭炼,以供日后驱役。上官红身未走近法台,已觉心摇神悸,闻言知道厉害,不敢久停,忙即遁回林内。一会儿,妖师走去,妖人又来林外将她唤出,顿改常态,善劝恶说,利诱胁迫。见上官红仍不为动,大怒而去。行时限以十五日内,如不顺从,便无幸免,令其三思。上官红等他走后,料定时迫势急,重又望空哭祷,也未见有仙人指点。眼看日限将近,这日梦中见一年幼女尼,说是前往洞中之主,告以真师父日内将到,难期即满,并告以乃师相貌等情。醒来,妖人又在林外厉声警告,再有三日,如不顺从,休想活命。
上官红近日对妖人畏如蛇蝎,也未出见。耳听妖人忿忿而去,还不知妖法已成。因恐错过仙缘,算计妖人正在洞中炼法,便出眺望,头一日失望而归,次日又去前山候望,忽听破空之声,飞来几道光华,跟着降下三男三女。忙即隐身窥看,内中一个瘦小形如童婴的丑女,正与仙人所说的师父相似,心颇惊喜。只因前番上当,又见众中除英琼一人外,均与想象中的神仙不类,袁星、癞姑、米鼍等三人,生得尤为丑怪,袁星更似一个怪物,预存戒心,不敢冒失。心想:“看准来人行迹,是否与妖人一党,再作计较。”后见众人寻觅洞府,又去幻波池观看奇景。上官红本当那是一片刺人的毒草,不知下面有池,渐觉出今日来人行径与妖人大不相同,法力也高强得多。惊弓之鸟,终是不敢上前,一直尾随在后。心神一分,时现原身,致被神雕看出。
神雕原先飞得太高,仰望空中,只一小白影,在日影下飞舞,不曾看出。嗣见众人去往静琼谷,崖上便是妖人洞穴,又生了一点疑心,随往窥探,被神雕唤出袁、米、刘、易、李等五人一追,越发害怕。易、李二人遁光神速,已然追上,因上官红收镜稍快,故未发觉,恰好擦身越过。这一贴近,越觉易静与仙人之言一般无二。见已入林寻找,也未施展法术相抗,意欲去往日常采茯苓的崖后僻处,仔细盘算一回,再定主意。不料妖人恐她与易、李诸人相见,泄了机密,欲先警告,不令说出所居之地,以便夜晚下手暗算。上官红正不愿现身上前去见妖人,想另换地方时,癞姑已将妖人擒到。这一来,越发分清邪正,决计求见拜师。一路掩到了洞前,忽又胆小害怕,正用石块卜卦,恰值袁星闻得雕鸣走出,以好言相告。上官红心想:“反正命中已注定吉凶。”这才壮着胆走了进去。
易静等问知就里,料那洞中女尼必是圣姑无疑。师父本许物色门人,此女又好资质,立即应诺。诛了妖人,同回洞内。算计妖师日内必来,仍命神雕每日空中守望。住居已定,次日起便传了上官红初步功夫。照妙一真人仙书,一同闭洞习练。妖师始终也未见来。一晃四十九日过去,功行完满。见上官红甚是灵慧敏悟,一点即透,异常精进,易静等三人俱极喜爱。便传以道法和伐毛功夫。又从开府所得的法宝。飞剑中各取了一件,分别传授,赐作防身之用。上官红自是大喜,越发奋勉。易、李、癞姑三人,因离百日之期还早,特意为她又留了二十余日,直到日期还剩三天,方始起身。行时,米、刘二人自告奋勇,意欲同往。易静本有允意,癞姑道:“不可。
师父仙书柬帖上虽未禁带门人,并有便宜行事之言,但是那日通行火宅玄关出来,随众奉命时节,师父曾说去时不必人多,只由易师姊和李师妹二人前往。连周轻云师妹上次和红发老怪结怨,本来在场的人,都没命去。我也只在仙柬上提到,令在暗中接应,还嘱小心,不可大意。米、刘二徒如何去得?”易静道:“你休小看他二人,论道行根骨,比我们相差远甚,如以旁门法术而论,着实比寻常妖孽强得多呢。开府以后,又得了本门心法和掌教师尊所赐法宝。他们旧有法宝、飞剑,这次又经我三人按照仙书传授,重新祭炼,威力大增。我在暗中查看,他二人和袁星俱极知自爱,短短四十九日工夫,修为大是精进。我们不过令其随侍着你,一同接应,又非随往山寨。我料红发门下那些孽徒,未必便都是他对手,怎去不得?如非舍不得丢下这静琼谷,又恐妖人来犯,上官红法力有限,恐有疏失,真想连雕猿也都带去,好教红发师徒知道,连我峨眉的末代徒孙,一禽一兽,都不好惹呢。”
癞姑见易静颇有骄敌之念,又想起仙柬词意,料知此行不免挫折。暗忖:“红发老祖收徒虽滥,功力高下不齐,但闻其中如雷抓子之类,颇为能手。米、刘二人如何去得?”知易静人虽极好,但过于刚直,天性颇傲,又是师姊,不便明强。故意笑道:“去自然是去得,我不过是想前诛妖人漆章,妖师早晚必来寻仇。袁星近来功力虽然大进,却不会甚法术;令高足也从未经过大敌。万一有失,我们仙府还未建成,先受挫折,已是丢人,而这里又与幻波池邻近,艳尸气候将成,不久便有外来妖人与之勾结,发现我们有人在此,岂肯置之不问?来人既与妖尸同党,敢入圣姑禁地,厉害可知。凭着雕、猿与上官红,如何能是对手?如今米、刘二徒相助留守,只要谨守洞内,不轻出敌,有我和师姊这两重禁制,决可无害。日常还可隐形,探查池中动静,有无妖人前来。于我们事完回山,诛戮妖孽,开建仙府之计,大有益处。此事实比随往南疆重要得多。再者,此去南疆与敌人相较,众寡悬殊,全仗机智和应变神速。我如一人接应,便可任意行动,惑乱敌人心意,冒险深入。便败,也不至于被擒伤亡,全无顾虑。与他二人一起,转受拘束。依我愚见,还是令其留守比较得策呢。”
易静近查米、刘二人向道心诚,十分恭谨,而二人根骨缘福,俱不如袁星、上官红远甚,有意成全,想带了同去,使其多建功劳,日后也好代向掌教师长求恩;加上二人又恳切求说,其意甚诚,并非固执非此不可。闻言,又想起那日初来,在幻波池上,望见下面洞门正往里关,仿佛由开而合,至今回忆,凭自己目力,不应有眼花之事。行前数日,也曾加意查看全山,并无异兆。屡问上官红,除所杀妖人漆章一人外,有无别的人来过?幻波池左右上下有无动静?妖人居山这久,可曾去往池边逗留窥伺?均答无有。但心终生疑,偏是师命不到日期,不可去往池底,不便违命,只得罢了。焉知自己走后不发生变故?袁星飞剑虽比米、刘二人神妙,法术、法宝和经历识见,却差得多。上官红更是不济。觉着癞姑之言有理。笑答:“师妹所虑,甚是有理。我不过料定红发老怪已受孽徒和别的妖邪蛊惑,此去非起争斗不可,我们虽不怕他人多势众,到底多两个得力弟子同往好些。师妹这一提起,自然还是留守本山重要。”便令米、刘二人无须随往。
易静当即和癞姑二人各显神通,将静琼谷由谷口起加了三层禁制,并把洞府隐去,使外人到来,休想擅入一步。命神雕随时隐身高空;袁星借用上官红所得晶镜,在崖顶上随时往四外观察。又令米、刘二人每日轮流隐去身形,去往幻波池左近,留意观察,如有妖人下落,见机行事。稍觉不敌,只查看来人动作,是否得入池底洞府,不可妄动,并分人速赴南疆告急。万一无知,对敌挫败,速即隐身,遁回谷洞,合力防守。圣姑传给上官红的两道神符,除神雕只将头道隐身灵符学去,米、刘、袁三人俱都精习,可以随意运用。又经易静看出灵符妙用,加以指点,比起上官红以前所习,增加了好些灵效。尤其第二道灵符,乃是先天乙木禁制,上官红起初照本默念,必须择有林木之处,始能运用。自经指点传授以后,随时随地均可发动乙木神雷威力。稍差一点的妖人到来,休说米、刘、袁三人身有法宝、飞剑,久经大敌,便上官红一人,也能抵御。易、李、癞姑三人,原因初承大命,遇事谨慎,防微杜渐,计虑格外周详。部署完竣之后,俱觉这样戒备决可无事,放心大胆同往南疆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