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准备中很快过去了,转眼就到了选秀的日子。
经历了一冬的肃杀,五月的京城弥漫着浓浓的生机,正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的季节,连空气里都带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微风拂面,使人心旷神怡。
而经过千挑万选脱颖而出的百名秀女此时正在毓秀宫外等候最后的殿选。
林芙玥站在假山旁的花圃边,看着这些华衣鬓香,风姿绰约的少女或与闺中好友亲密的交谈,或扯着手帕默默的抒发内心的紧张和不安。很容易的,她在群芳中看到了林芙烟的身影。
今日的林芙烟身着一条浅粉色的织锦长裙,外罩同色系的银丝滚边纱衣,不盈一握的纤腰用月牙白的锦带松松系住。一头乌黑的青丝则被高高盘起,只余两缕垂于胸前,发间点缀着晶莹如玉的珍珠,如同黑夜中的星星般多人眼球。发侧斜插了一支鎏金攒蝶簪,细细的流苏随着她的行动而晃动着。显然她也是盛装打扮过的。
好似发现林芙玥注意到她似的,林芙烟转身向着林芙玥的方向走去。
与林芙烟的盛装打扮不同,林芙烟只松松的挽了个髻,简单的簪了支白玉镶金蕊花簪,穿了一袭淡黄色的及地云纹绉纱裙。脸上也只淡淡的施了一层粉。虽只是略施粉黛,但底子摆在那里想不出众也难。
“原来妹妹你在这儿,倒让姐姐好找。”林芙烟笑着走到林芙玥面前,亲亲热热的拉着林芙玥的手对她说。林芙烟上下打量了一番林芙玥,一抹嫉恨从她眼中很快闪过,虽然林芙玥打扮的很素净,但仍是那个亮眼的存在,甚至比精心打扮过的她更引人注意。
“妹妹与在场的各位姐妹都不甚相熟,倒不如躲在这里偷个清净。”林芙玥对着林芙烟柔柔的笑了下答道。
“妹妹倒是闲情逸致,不过以后说不定大家都是姐妹,倒不如趁现在先认识认识。”
“谢姐姐指点,但妹妹。。。”林芙玥蹙了蹙眉,想了想后似是鼓了很大的劲才抬起头磕磕绊绊地说:“还请姐姐,还请姐姐帮为妹妹引荐一二。”
看了眼满脸涨红的林芙玥,林芙烟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对林芙玥说:“妹妹不必紧张,跟着姐姐就好。”
说完,林芙烟携了林芙玥的手转身朝着人群走去。林芙玥就这样跟在林芙烟的身后,柔顺的低着头,但谁又看到她眼里划过的那一抹讥嚣。
林芙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倒也真为她引荐了几个对象。分别是一脸英气却不失美丽的护国将军之女穆薇,冷冰冰的冰美人沈嘉怡。林芙玥也都向她们打了招呼。然后静静的站在一边听她们明着热络,内里长针的谈话。后宫之中从来没有朋友一说,所以她不想,也没兴趣参与她们的话题。
没过多久,身着蓝色滚金边太监服的魏成德带着几个穿着长青色太监服的小太监从殿内出来,原本充满莺声燕语的院子立马安静下来,都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太监说话。
“奉皇上旨意,每五人一组,进殿入选。”
随着魏成德话音的落下,一股紧张的气氛开始弥漫在秀女之间,林芙玥也不由紧张的握起了拳头。
魏成德从名册上念出五个人的名字,然后那五个人便跟着他进入内殿。
名册上的顺序是按各秀女父兄的官职大小排序,因为是庶女的关系,林芙玥的排名不会太靠前。
大概在第十组的时候终于轮到林芙玥了。林芙玥深吸了口气,然后跟着魏成德朝殿内走去。
“臣女叩见皇上万岁,太后娘娘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参见惠妃娘娘。”五人伏在地上异口同声的向上座的几人问安。
“起身吧。”过了一会儿,一道温柔的女声从上面传来。
“臣女谢皇上,谢太后娘娘,谢皇后娘娘,谢惠妃娘娘。”五人边答谢边规规矩矩的站了起来。
“都把头抬起来。”太后略带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林芙玥依声抬头,正好看到斜斜的靠在龙椅上的慵懒的宣堇帝祁堇轩。
祁堇轩登基近两年,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对星目煜煜生辉,浓而黑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凉薄的唇,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林芙玥在心中暗骂一声妖孽,不过脸上却仍挂着淡淡的得体的笑。反观其他四人,脸上分明是显现出了花痴的痕迹。而祁堇轩分明是不喜欢女子对着他发花痴的,眉头已然微微紧蹙了。
祁堇轩的右手边坐的是太后,太后虽已年近五十,但保养得当的她看起来如同三十多岁,精致的妆容下不难看出年轻时的太后亦是不可多得的美女。左手边身着正红凤袍的则是皇后无疑了。
林芙玥记得当时教导她礼仪的方嬷嬷说过,皇后蓝佩蓉是左相的嫡女,现年二十有五,比祁堇轩还大了一岁,在祁堇轩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嫁入太子府成为太子妃,从太子妃到皇后的几年间温良贤淑,把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唯一不足的便是至今未能生下嫡子,仅得一女,便是当今长公主祁初晴。而祁堇轩对她虽谈不上有多宠爱,但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
若要说在这后宫中谁最得宠,那么非贤妃赵眉儿莫属了,就凭她并未育有一子一女就坐到了四妃的位置就能看出她的得宠程度了。
而今日出席选秀的不是贤妃而是惠妃就不知是何原因了。但,这显然并不是此刻的林芙玥所要考虑的。
“右相之女可在?”在林芙玥拉回思绪的一刻就听到太后的声音从上首传来。
“臣女林芙玥见过太后。”林芙玥上前对着上首几人柔柔顺顺的行了个礼。清雅软糯的嗓音使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抬起头来,给哀家好好瞧瞧。”
林芙玥依言抬头。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哀家瞧着甚好。皇儿觉得如何?”太后看了眼林芙玥,慈祥的看着祁堇轩问道。
“不错。”祁堇轩慵懒的答道,但眼里却含了一丝打量和欣赏。
惠妃看到祁堇轩眼中的欣赏,不觉拧了拧手中的帕子。皇后自然也注意到了祁堇轩的神态,虽然内心不舒服,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既然母后和陛下都喜欢,那不若也留牌子吧。”皇后对外的表现一直都是大度的,那么在选秀的事上自然也要和着祁堇轩的心意来。
“如此,那臣妾就恭喜陛下喜得两朵姐妹花。”惠妃掩了掩刚才的失态,笑盈盈的对祁堇轩说。
接下来太后和皇后又象征性的问了林芙玥几个问题,无非是平时看的什么书,擅长什么才艺之类的。林芙玥也都一一的答了,然后很自然的就被留了牌子,回家准备去了。
林云成对于自己两个女儿皆能入选显然很是满意,宋氏自然也要对林芙玥的入选表示高兴,就连林芙烟也笑着恭喜了她一番,实则内心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待回到莲渠院,兰姨娘收起脸上的那抹假笑,眼里的担忧再也藏不住。虽然知道以自己女儿的姿容被选上也是情理之中,但真到了那一刻,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是无用。
“怎的,怎的就真的选上了呢?”兰姨娘拉着林芙玥的手喃喃自语,眼里的情真意切让林芙玥再也忍不住的扑到兰姨娘的怀里,享受这个虽然弱小,却努力想要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怀抱。
“娘不要为玥儿担心,玥儿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倒是娘,玥儿。。。。。。”林芙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哽咽。
“娘只求玥儿你能好好的,娘也会好好的。”兰姨娘抱着林芙玥,眼中的泪水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玥儿入宫可是去享福的,娘怎的,怎的。。。。。。”林芙玥从兰姨娘的怀里退出,擦了擦眼泪,也抹去了兰姨娘的泪,继续说:“女儿只是舍不得离开娘罢了。”在成为林芙玥的这一年里,她享受了太多兰姨娘给她的母爱了,她也早把兰姨娘当成了自己的母亲,那么,她自然要为自己的母亲多打算。她知道若是在选秀中她落选了,那么她那个便宜爹一定不会给她们母女好脸色看,她是没什么,大不了包袱一甩走人就是。但是她的娘则会被后院里那群女人奚落折磨,日子一定不会好过。那么,就是为了兰姨娘,入宫这条路也是非走不可的。
“玥儿,娘不求你能爬的多高,能有多少恩宠,娘只要你好好的活着,能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去。”兰姨娘总算稳住了情绪,继续说:“记得入了宫以后不要去和大小姐争,也不要得罪其他妃嫔,娘,娘。。。。。。”说着说着,兰姨娘眼中的泪似又要落下来。
“娘放心,女儿明白的,女儿一定会过得很好的。”林芙玥赶紧拉着兰姨娘对她撒娇道:“玥儿想吃娘亲手做的芙蓉酥了。”
“好好好,娘这就给你这小馋猫做去。”兰姨娘何尝不懂林芙玥的心思呢。收敛了脸上的悲伤,对林芙玥宠溺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去厨房为她准备吃食去了。
第二天,宫里就派人来宣旨,林芙烟封为从五品修容,在这届秀女中除了左相嫡次女蓝曦雅被封为正五品瑜嫔外,她和被封为修仪的沈国公之女沈嘉怡位分已然是最高的了。而林芙玥因是庶女的原因则只被封了从六品贵人,虽然不高,却也不算低了。
又过了半个月,林芙玥带着碧琴绿书正式走入皇宫,开始她人生的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