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山。
高峰林海,净水明霞,曲径幽寂,霜上黄花。
偶尔有三五头野鹿从泉边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呦呦地叫几声,然后继续饮水。
景幼南大袖飘飘,脚下的丹煞之气自然凝成烟岚,托起他的身子,凌空御风,飞驰电掣。
“继续往东南方向走,”
素、女幻化成一缕神光,缩在景幼南的袖子里,声音低低地。
以她的神力,离开神庙后,没有香火信仰补充,会急速缩减,只能运用神术,暂时封印自己的力量,减缓神力的流失。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只能够充当指路人,感应那尊山神的位置。
“嗯,知道,”
景幼南点点头,天门上枯皮葫芦滴溜溜乱转,五色的剑光在葫芦口吞吐,锐利的剑芒撕裂大气,发出宛若实质般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仔细看去,枯皮葫芦周围晕出一层层的血光,隐隐有妖兽的虚影在张牙舞爪的咆哮。
一路杀伐而来,有的妖兽的精魄确实是了得,以枯皮葫芦的锐不可当,依然不能完全吞噬消化。
哗啦啦,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原本的林海仿佛活过来一般,数不清的触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上面生有密密麻麻的吸盘,看上去格外渗人。
“什么鬼东西?”
景幼南眉头凝起,闪目观看。
下一刻,只见原本的林海轰的一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如山岳般庞大的怪物,无数的触手缠绕,好似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章鱼。
原来,这一处林海根本不是林海,而是这个怪物的触手。
“该死,”
景幼南不敢怠慢,长啸一声,丹煞之力催动到最强,整个人化为一道箭矢闪电,快到难以想象。
窸窸窣窣,
触手怪体型庞大,但动作却是快到极致,尤其是触手上的吸盘,发出一阵阵无形的引力,让景幼南的飞遁速度变缓。
“可恨,”
景幼南双目一凝,骨骼雷鸣,凭空又生出一股力量,挣脱触手怪的磁场,继续逃遁。
呜呜呜,
如同被激怒一般,触手怪上的吸盘一个个亮起,密如繁星,散发出妖魅的磁场,吞噬一切光线,把周围变成黑洞。
“五岳真形图,”
景幼南心神一动,道器五岳真形图自卤门中飞出,轻轻一抖,重重叠叠的山岳浮现,挡在身前。
咔嚓,
两种无形的力量碰撞,在半空中发出宛若玻璃破碎的声音。
“走,”
趁着这个机会,景幼南身子一振,如龙似蛇,贴地而行,只是三五个呼吸后,杳然无踪。
呜呜呜,
看到猎物消失不见,触手怪愤怒地叫了起来,好一会才停下来,重新化为山林,大半个身子沉到地下。
“真是可怕,”
景幼南在一处山丘上停下,额头上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是什么怪物,”
素、女的神光也是摇曳不定,显示出内心的惊恐。
这种史前怪物最是可怕,虽然它们没有灵智,但悠长到令人恐怖的岁月让它们拥有不可思议的天赋神通和力量,真的是太过可怕。
遇这样的史前怪物碰上,别说是景幼南,就是元婴真人也得退避三舍。
“这才是十万大山中最危险的,”
景幼南吐出一口浊气,目光闪烁。
一路上,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史前生物,上一次那个状似白猿的存在更加恐怖,差点把他手中的五岳真形图都撕裂。
要不是悟空应对及时,逃过一劫,恐怕他都会葬身在猿口之中。
谁也不知道十万大山中有多少史前生物存在,它们是真正的山中霸主,修士的力量根本难以比拟。
“或许只有洞天真人可以降服,”
景幼南心里念头一转,就把史前生物的事情抛到一边,抬头看了看方向,道,“我们很快就要到目的地了。”
“嗯,”
素、女答应一声,心里并不平静。
她可是把景幼南一路上的艰难看在眼里,好几次死里脱生都让她心惊肉跳。
一方面,她暗自庆幸,幸亏有景幼南这样强大的帮手,换个人来,肯定要葬身在十万大山的怪物口中。
另一方面,她又发愁,这次欠下的人情实在是太大了,将来该如何偿还?
“真的是要绑在一块了。”
素、女叹口气,沉默不言。
“走吧,”
景幼南大袖一卷,丹煞之力涌出,托住他的身子,继续前进。
大约半个时辰后,景幼南才停下来,一座古朴的山神庙出现在视野里。
山崖前,松竹疏朗,林海听涛。
不知何时,一个梭子悄然无息地出现,晕出淡淡的血光,隐隐有鬼哭狼嚎之声。
“呱呱,”
梭子突然发出一道难听的声音,梭身上血气翻滚,须臾之后散开,显现出密密麻麻的眼球,阴险,狡诈,狠毒,邪、淫,痛恨,嫉妒,诅咒等等的负面情绪折射出来,令人望一眼就忍不住恐惧。
“呱呱,”
梭子嗖的一声窜到林海之上,数以千计的眼球同时射出光线,往下落去。
嗡,
原本的林海陡然生出变化,高耸入云的树木化为触手,上面细密的吸盘发出微光,抓向半空中的梭子。
“呱呱,”
梭子再次发出难听的叫声,眼球翻动,惨白的眼仁中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本来力能碎石的触手被这股力量一扫,登时软了下来。
呜呜呜,
触手怪大惊,然后大怒,触手乱甩,把周围的万斤巨石都砸的粉碎。
可是这个梭子却又狡诈又诡异,速度还快到不可想象,它不停地盘旋飞行,找准机会就给触手怪一下狠的,让触手怪空有一身力气无法施展。
更令人惊讶的是,触手怪能力抗法宝的表皮遇到梭子的目光,就好像冬日的雪遇到阳光,瞬间融化。
此长彼消下,曾经一个露面就让景幼南狼狈而逃的史前生物触手怪终于轰然倒地,没了呼吸。
“呱呱,”
梭子一头扎进触手怪的肉、身中,贪婪地吸收着几千年甚至上万年才积蓄的充足精血,滋养己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梭子才停下来,接着血光一闪,化为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
“多少年了,”
少年人眸光转动,各种的负面情绪交织,让人头皮发麻。
“都要找回来,”
少年人伸出手,血肉翻卷,数以百计的眼球凸出来,幽光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