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如海在二人说话时,已认真思索起黛玉这个主意的可行性了,片刻道:“这倒不失为一个最稳妥的好主意,至少没有被瞧出端倪抓到破绽的危险,只是,一旦太子爷真被废黜,即便皇上心灰意冷,短期内不想再立新太子,文武百官只怕亦会跳出来谏言的,到时候,只怕四爷占不了先,反倒是八爷素有贤名,在百官中声望甚高,又有裕亲王看重,只怕……”
黛玉不好将话说得太明,只得拐弯抹角的提醒道:“良妃娘娘如今虽贵为一宫之主了,出身到底摆在那里,据我看来,八爷当没有问鼎的机会。”康熙虽然素来看重胤祀这个儿子,却在一废太子之后文武百官推举他为新太子之时,斥其‘辛者库贱奴所生’,可见因着胤祀的出身,康熙压根儿就未考虑过要立他为太子,只不知文武百官缘何都瞧不出来?抑或只能叹一声胤祀的手段太高明?
见如海与胤祥都有松动之意,黛玉又道:“我想出这个主意,倒也并不是只为私仇,而是想的如果选中大爷或是八爷,如何将‘太子夜夜裂缝偷窥圣恭’这个消息透露与他们,并让他们深信不疑,便是第一个要考虑的,他二人心思细腻,只怕会认为咱们这是在麻痹他们,毕竟有了这样好机会,咱们自己不知道把握的,缘何还要将消息泄露出去?即便咱们装出无意,只怕亦会被他们看作有意!”
“换作十四爷则好办多了,根本无需咱们如何筹谋,只要那****同十三弟妹去给德妃娘娘请安时,‘无意’将消息说漏嘴了给十四弟妹知道,管保事情就成了!”虽说后世人大多将胤祀当作“大清F4”的灵魂人物,谁又说得准胤祯就从未有过那个问鼎大宝的野心呢?只要让他得知有拉得太子下马的机会,黛玉敢保证,他绝对不会放过!
一席话说得如海与胤祥都信服了,因双双点头道:“好,就这么办罢!”遂又低声与胤禛细细商议起细节问题来。
当下计议已定,胤祥便先离开,回去暗中布置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了,余下如海又与黛玉说了一阵闲话儿,候着黛玉写了一封与贾敏的书信递与他,让他下次写信回京时一块儿送回去后,方亦离去了。
这里胤禛方轻轻拉了黛玉坐到自己膝上,柔声道:“玉儿,你如今有孕在身,这些事情原不该让你操心的,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黛玉听说,反搂了他的脖子,嗔道:“你对不起我什么了?都是我自己闲不住,你若真让我无所事事的闲着,我反倒憋出病来。况我既然作了这般真实的梦,就如同真个身临其境一般,我若不告诉你,偏事情又真朝这个方向发展了,岂不是坏了你的大事?”
胤禛闻言,也就不再多说,只是将黛玉抱得更紧了。
一晃数日过去,胤衸的病情却是时好时坏,太子私下里又荒淫更胜从前,更兼密嫔在一旁不时啼哭,弄得康熙帝大为恼火,连原定的围猎都再没了心情,因只命了太子领着众皇子王公上场。
胤禛与胤祥表面上如常般跟着众人出去打围,暗地里却丝毫没有放松,果然监视到太子有几个夜晚都于夜深人静之后,在帐殿之外探头探脑,虽还并不至于‘逼近布城,裂缝以窥圣恭’,但要被人据此来大作文章,却已是足矣!
在此期间,黛玉又开始去与德妃请安了,但却一开始便拿话将德妃可能会有的刁难都堵住了:“臣媳如今身上已好多了,自然该时常过来服侍娘娘,只是臣媳到底身子有些重了,日日过来只怕皇阿玛与娘娘亦放心不下,因此四爷的意思,是让臣媳隔日过来请安尽孝,想来娘娘当不会见怪才是。”
闻得她连康熙都搬了出来,德妃便是再有满腹的怨怼,亦只能强忍着,要笑不笑的道:“你能平安诞下麟儿,为皇室,为你爷开枝散叶,便是对本宫最好的孝顺了,这些个俗礼,又是自家娘儿们,竟是不拘的好!”
自此黛玉便隔一日去与德妃请一次安,因着她有言在先,又有云绯在一旁多加维护,故德妃倒也不曾为难她;只是每每闲暇下来想着小十八,想着那个臭屁得可以的小破孩儿,想着大家都因恐她过了病气,不准她去探望他时,心里会觉得难过罢了。
这样过了几日,胤祥那边已确定能证实太子晚上会去帐殿四周晃荡,亦即是说,事情真个在朝康熙四十七年一废太子之时的方向在发展!黛玉不敢掉以轻心,精心思索了一番后,命人将云绯请了过来,附耳如此这般嘱咐了一通,又命她无论如何不得泄露一个字儿与胤祥之外的其他任何人知道。
云绯见她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知道兹事体大,忙郑重的频频点头:“姐姐放心,我一定保守好秘密的。”
到了第二日,黛玉打早起身妆点毕,又用了早饭后,便命人去请了云绯过来,妯娌两个一块儿慢慢的往德妃的帐子行去。
一时到得德妃的帐中,却被留下看家的小宫女告知:“娘娘去帐殿瞧十八阿哥去了。”
黛玉与云绯对视一眼,又与若梨使了个眼色,便各自落下,接过小宫女奉上的茶打发了其出去,然后一面吃着,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闲话儿来。
说了片刻,若梨忽然进来小声道:“十四福晋来了。”
黛玉听说,忙摆手令她避得远远儿的,直至瞧见帐子外有一片淡淡的阴影后,方开始依计与云绯用不大不小,刚好够得着人在帐外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起来:“……十三弟那里可探真切了,太子爷真个每晚上都到皇阿玛帐殿外窥视?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事啊……”
云绯的声音稍稍拔高了一些:“姐姐当我唬你不成?”说完这句又压低了几分,“我们爷还说今儿个就要找四哥商量一番,尽早去将事情回与皇阿玛,好立个大功劳呢。……太子爷近年来有多荒唐,可是大家伙儿都知道的;以皇阿玛的精明睿智,只怕心中亦是明白的,只不过一直忍而不发罢了,可是此番太子爷却是真个太过火儿了,换作谁只怕都无法忍受,估计皇阿玛会废了他改立新储君亦未可知。”
“……我们爷的意思,是让四哥去立这个大功劳,到时候皇阿玛自然知道谁最忠谁最奸,虽然不一定会立时立了四哥为新储君,但以四哥的身份威望,再加上立了如此大功,还怕太子之位不是四哥的囊中之物?”
完颜氏并不知道德妃去了帐殿瞧胤衸,如往常一般不早不晚过来给德妃请安,却在刚到得德妃的营帐外围时,便被小宫女告知:“四福晋同十三福晋早来了。”
她唬了一大跳,以为今儿个又少不了德妃一通骂了,忙忙微提裙摆便往内围行去,以致小宫女在后面说的:“十四福晋不必着忙,娘娘并不在帐中。”亦未曾听见。
急匆匆行至德妃的寝帐外,完颜氏不忘略整了整衣襟,方欲掀帘进去,冷不防却听见里面断断续续传来了黛玉的声音,‘太子爷……每晚上都到皇阿玛……帐殿外窥视?……大逆不道啊……’
回答她的是云绯断断续续的声音‘我们爷……今儿个就要找四哥商量一番,尽早去……回与皇阿玛,好立个大功劳……太子爷近年来有多荒唐……以皇阿玛的精明睿智,只怕心中亦是明白的,……可是此番太子爷却是真个太过火儿了……估计皇阿玛会废了他改立新储君亦未可知。……我们爷的意思,……让四哥去立这个大功劳……到时候皇阿玛自然知道谁最忠谁最奸,……不一定会立时立了四哥为新储君,……以四哥的身份威望,再加上立了如此大功,还怕太子之位……四哥的囊中之物?”
完颜氏只觉自己的心突突跳得慌,一时情急之下,竟未留意到自己的身体已碰上了帐布,发出了“沙沙”的声音,还是里面忽然传出来的一声略带着几分慌乱的低喝:“谁在外面?”方让她回过了神来,因忙快速退出几丈开外,深深吸了一口气,方向自己的贴身丫鬟使眼色,示意其出声。
丫鬟会意,有意拔高了声音道:“启禀德妃娘娘,十四福晋请安来了!”
很快,便见面色有几分苍白,神色有几分慌乱的黛玉同着云绯一块儿接了出来,尤其云绯,更是一见到她便笑道:“十四弟妹多早晚来的?娘娘去帐殿瞧十八弟还没有回来呢。”
黛玉则勉强向她笑了笑,道了一句:“十四弟妹来了。”便拿眼四下里扫视起来,然后又低声状似自语的骂道:“雪雁同若梨那两个丫头也不知死那里去了,一点子小事办不好,看我回去不拔了她们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