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书画坊在寂静的午后总会人满为患,名士和文人们来到这里品茶赏画,谈诗论道,修养身心。安知舟也乐于参与其中,在那里,总会有一种不谙世事,身心放松的感觉。让人忘记凡尘的俗扰,净涤心灵。
安氏书画坊的藏书乃京城之最,这也是文人雅士们为什么喜欢来到这里的原因。安婧萱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也学会了一些,虽不是精于此道,但至少优于常人。相反,范媚则十分喜欢诗词歌赋,吟诗作画,是有名的才女。
自从回到家,安婧萱除了吃,就是睡,整天赖在床上。以她的话来说就是:人生在世,吃喝睡觉,事无巨细,睡觉最大。再加上刚从冥王府回来,安知舟和范媚都竭尽所能地宠着她,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位身穿粗布麻衣,手里拿着酒壶的中年男人在安氏书画坊门前晃悠,他时而醉卧于地,时而仰天长叹,又时而拿酒猛灌,看起来潇洒与颓废并存,不羁与愤恨同在。他坐在地上,抬头看了看安氏书画坊的牌匾,觉得字写得不错,雄劲有力却有一股柔情。他又猛喝了一口,拿着酒壶对着空气说道:“酒仙杜康,走,老夫领你进去一探究竟。”
他踉踉跄跄地走进去,貌似走马观花实际却仔细地揣摩着每幅书画,心里不由得啧啧赞叹,果然称得上是京城第一书画坊!突然,他又举起手中的酒壶,对着面前的空气大声说道:“酒仙杜康,你觉得这书画坊如何呀?”瞬间,整个书画坊的客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窃窃私语道:“这是从哪来的人?”
“那杜康早就仙逝几百年了,这人精神绝对不正常。”
“脑子是不是有病?,你看他竟然在和空气说话!”
“是啊是啊,这人怎么会到这里来?真奇怪。”
“这人真是不自量力,跑到这里来打扰我们的雅兴。”
安婧萱正在安安静静地看书,被这么一个人彻底惊呆了,她放下手中的书本,慢慢走过去,试探性地问道:“先生,请问你是谁呀?”
那人笑嘻嘻地看着安婧萱,说道:“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酒是也。小姑娘被老夫的名头吓到了吧?”然后他又神神秘秘地凑近安婧萱的耳朵悄悄地说:“其实,老夫也被自己吓到了,哈哈哈!”安婧萱郁闷得差点把一口老血吐出来,她奇怪地看着老酒,上下打量着,怎么看都不觉得是个正常人。
她有些警惕地问道:“老酒先生,来此地有何贵干,不知在下能否帮上您的忙?”随后,在袖子里握紧了拳头,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酒仙杜康,你来评评理,我老头子就是想来见识一下这京城最大的书画坊,你说那个小姑娘为什么握紧了拳头,要打我呢?苍天不公啊!”
安婧萱的直觉告诉她,此人绝非普通之人。她立马松开拳头,微笑着说:“老酒先生,您随便见识,我们安氏书画坊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那可是有实力的啊!”
老酒喝着酒,瞥着安婧萱,心里想着,这姑娘还是个智慧之人。“小姑娘,芳名为何呀,不介意说给老夫听吧?”
“安婧萱,安氏书画坊坊主安知舟的女儿。”安婧萱淡淡回答道。
“不对吧,小姑娘可不要骗老夫呀。我听说安知舟的女儿那可是妖媚动人,倾国倾城啊,可你。你长得实在是,哎呀,老夫羞于启齿呀。”老酒摇摇头说道。
安婧萱腹诽道,她到底是长得有多难看呀,还羞于启齿,这个老家伙。不过,她还是温柔地在心里大骂了几百遍范媚,让她长那么好看,风头全被她抢光了,回家要罚她不准睡觉,史上最严酷的刑罚。
“呵呵,老酒先生,我呢,如假包换的安家小姐,至于你说的那位是我的姐姐。”安婧萱忍住心中的愤怒,耐心地说道。
“安小姐,你怎么能让这种人进书坊呢,这不是扰人清闲嘛,快把他赶出去吧!”
“对呀对呀,他在这儿我们都无法安静地看书了。”
“安小姐,你照顾一下大家的感受吧,这人精神不正常,恐有疾病啊,快把他赶出去吧。”
周围的人叫嚣着,纷纷指责着老酒,要把他赶出去。
“哎,我说你们这些人,老夫在这里怎么了,老夫也是有学问的人,不要瞧不起老夫好不好。”老酒生气地和那些人理论着。“还有你,敢说老夫有病,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你再说,老夫让酒仙杜康用酒坛子砸死你!”老酒又瞪着眼朝那人骂道。
安婧萱眼看局势不太对,赶紧打圆场道:“各位稍安勿躁,我看这位老酒先生只是来观摩一下坊里的书画,并无恶意,况且,各位也是文雅人士,都懂得适可而止和尊重他人,所以大家还是安心看书吧,我保证不会让他影响到大家的。”
众人听了安婧萱的话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只能无奈地继续做自己的事。安婧萱此时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庆幸。
“安婧萱,不错嘛,有你老爹安知舟的风范。”老酒满意地看着安婧萱,像看自己女儿一样,都快把安婧萱盯出个洞来了。
安婧萱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谢谢夸奖,安婧萱不敢当,不敢当。”她默默出着一身冷汗,心里想着,这老酒到底是什么来头?
正想着,安知舟和范媚过来了。安婧萱热切地朝自家老爹打着招呼,不料,安知舟直接略过,笑眯眯地朝老酒走过去,“老酒,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老家伙,老夫也是对你思念至深呀!”说完,两人来了个大大的,羡煞旁人,甜甜蜜蜜的拥抱。
安婧萱傻眼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什么情况?难道他俩是断袖?不可能吧?老爹放着我那貌美如花的娘不要,会看上这么个糟老头子?我爹绝对是眼瞎了,妥妥的。她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俩人,陷入了深度思考。
“媚儿见过老酒伯父。”范媚恭敬地朝老酒问候着。
“对嘛,这才是你安知舟的女儿,多漂亮,多温柔呀,那个闺女老夫可真是不敢恭维呀。”老酒柔情似水地端详着范媚,亲切地拉着手说道。
苍天啊,这老头子又拿本姑娘的相貌说事,本姑娘的样子到底招谁惹谁了?
安婧萱生气地看着老酒,而老酒却是一脸慈祥的笑容看着她,挺瘆人的。
“萱儿,见过你老酒伯父,他可是你爹的多年挚友啊。”安知舟一脸高兴地朝安婧萱说道。
“萱儿见过老酒伯父。”安静萱乖乖地说道着,顺便还瞅了安知舟一眼,潜台词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嗯,这闺女真乖。好了,老家伙,我们屋里聊聊吧,这次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老酒一脸严肃地说道,随后又恢复了之前疯疯癫癫的样子,喝了一口酒,说:“杜康,老夫领你来的这个地方不错吧,快跟上,别走丢了,哈哈哈。”
安婧萱疑惑地盯着老酒,这人到底正不正常啊?
范媚同情地看了安婧萱一眼,说道:“小姑娘,以后跟着姐慢慢学哈!”她拍了拍安婧萱的肩膀,快步跟了上去,和老酒有说有笑的。
安知舟和老酒回到房间后,老酒放下酒壶慢慢说道:“同日斩戮,名士减半。”“怎么,官路不顺?”安知舟给老酒倒了一杯茶,坐下后问道。
“何止是不顺呐,你说我空有满腹才华却无处施展,眼看着穷苦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眼看着官场之人贪财腐败,我却无能为力,真是无能为力呀。”老酒拿起茶猛喝了一杯,叹了口气。
“这世道,真是没法说呀,不过,早晚你都会熬出头的。”安知舟安慰道。“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想要除暴安良,当清官,为民除害了。整天喝个小酒多惬意啊!”老酒自嘲地答道。
“没事,有志之士何愁无处施展。”
“对了,差点忘了,倒刺银针有下落了。”
安知舟听到这句话后,眼睛瞬间冒出了亮光,他兴奋地追问道:“是吗,在哪儿?”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十有八九是九影门之物。”他又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我游历四方,偶然目睹九影门门主杀人,用的便是这倒刺银针。”
“果真如此,这九影门我早些年听说过,杀人手法极其残酷,全是一伙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恶徒,那所谓的门主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凡是见过那门主真面目的人,都被其杀害喂狼了。”安知舟深深地回忆道。
“不好对付呀!”
“不过这些年九影门忽隐忽现的,让人猜不透行踪,只怕也是很难找呀。”
安知舟忧愁地说道,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老酒,还是谢谢你,能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呀,对了,这次我要在你这里多住些时日,你不会赶我走吧?”
“怎么会呢,你住多久都行。”
“哎,你那个丑女儿安静挺聪明的,像你。”
“安婧萱,不是安静,还有,她就是我和雪儿的孩子。”安知舟忧伤地说着。
“哦,是她呀!除了长得丑点,其他的地方还是挺好的。”
“我闺女哪丑了,是你眼神不好。”安知舟责怪着说道,老酒听完后,笑着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