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自董卓各方阵线纷纷挫败,其部死的死,撤的撤,最终那所谓的北南联盟二十一路诸侯,却各因利益纠纷和私心,放弃了乘胜追击的大好机会,一些撤回自方辖地,一些甚至还发生了纷争。
首先发生纷争正是南联盟。话说,半月前豫州刺史孔伷忽然病逝,其军群龙无首,顿是大乱。袁术和袁遗却忽然袭击了孔伷,又趁机出兵,进攻豫州,大肆抢掠土地,扩张势力。
另一边,回到陈留后的张邈似乎也开始忌惮起曹操,忽派两路大军袭击了曹操的根据地—任城!而把守任城的恰恰正是曹操的肱骨兄弟曹仁是也。
曹仁倒似早有察觉一般,令其族弟曹洪引兵设下埋伏,张邈军不料,一路急往,途中遭到伏击,损兵折将,大败而回。张邈听说消息后,大惊失色,不久又听细作来报,说曹操在关中竟然聚集了近五、六万由难民、流民组成的大军,复回杀往陈留,其声势浩大,其中前部莫约两万人的队伍整齐有序,倒不像是乌合之众。张邈听闻后悔不及,忙一边派人向曹操那说情,一边聚集兵马以防曹操大举来攻。
纷争乱起,董卓命李催一把火烧了洛阳,揭开了诸侯逐鹿中原时代的序幕,而各地的诸侯似乎也察觉到了扩张势力,拥地自立的时机到临,纷纷昭显野心。
却把目光再次放到河东处,然后又把时间追溯回半月之前。
话说这时马纵横刚取得安邑城不久,消息传回酸枣大营。刘岱、桥瑁得知皆为大喜,竟各欲起兵,接收这河东富裕之地。刘岱、桥瑁却也察觉到对方的心意,各为试探。桥瑁更教细作暗发急报,提醒马纵横小心提防。
就在这时,刘岱的帐中来了一人。
“哈哈,听闻本初成功袭击了董贼前往长安的部队,夺得无数金银珠宝,有了这笔巨金,本初日后定然有一番大作为!”刘岱大声笑道,眼神里却暗含几分嫉妒之色。任谁都知道,袁绍所抢得的乃是刘氏皇陵中的宝物,按理这些金银珠宝理应先归还给汉室子嗣,待日后迎接会天子,再将之归还。当然,刘岱却很明白,如今汉室已名存实亡,再无皇家的威慑之力,要想袁绍归还那是难于登天!
“我看刘刺史这话倒说得不对了。”这时,那就坐在次席的华袍男子,一搙颚下美髯,淡淡笑道。
刘岱闻言,面色一沉,虽然此时还猜不透袁绍派这许攸来的用意,但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道:“哦,子远素有远见,不知我哪里说错了?”
“我主从董贼之中抢掠的可是皇陵的宝物,但如今天子被董贼挟持,依理当先交还给眼下最有名望的皇亲,岂可擅自用之?”许攸笑盈盈而道。
刘岱一听,不由心头一跳,虽是心里有些激动,但也明白天下没有白占的便宜,遂沉声道:“子远言下之意?”
“刘刺史坐拥兖州,深受百姓爱戴,我主早就敬佩在心。只不过眼下各地诸侯纷纷起兵造乱,未免引起不必要的混乱,我主想着还是由他把这批宝物先运回渤海,然后待局势稍显稳定后,再转交给刘刺史。”许攸色不变心不跳地淡淡而道,刘岱却不由咽了几口唾液,天知道袁绍到底从董豺虎的虎嘴中抢了多少宝物。
爱财之心,人人有之。刘岱也不例外,更何况这些本身就是他祖宗的陪葬物。
所以,刘岱自也不客气,无论袁绍肯给多少,有总聊胜于无。何况竟然袁绍也说出口了,若是给少了,面子上恐怕也过不去。
“本初大义,想我汉室落魄至今,却还有如此忠良义士,实在是不幸中之大幸也。不知子远此来,还有何事?”好处是先谈妥了,刘岱便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此下双眼亮光一闪,很是直接地问道。
“好,刘刺史快人快语,我倒不必再遮遮掩掩。如今董贼退守三辅,拥天下百官,迁都长安。这本是歼灭乱贼的大好时机,可各地诸侯却反而心怀不轨,趁机造乱,四处抢掠领地,无不想要拥地自立,成为一方霸主!如此一来,汉室实乃名存实亡。我主每每想之,无不痛心,又想刘刺史乃汉室皇亲,必有报效朝廷之心,遂欲与刘刺史结为同盟,铲除天下各地乱贼,他日迎回陛下,匡扶汉室,不知刘刺史意下如何?”许攸忽然一改常态,疾言厉色,说得刘岱脸色连变,却也忽然明白,袁绍为何要回到渤海才愿把那些皇陵的宝物归还,原来是用此作为交易的筹码,但若自己拒绝,恐怕到时袁绍又会用另外的理由拒绝不还。
“昔日田元皓就在此地想出分兵之计,故有今日董贼全线败退的局势。本初竟有有意与我联盟,想必先前定先问过田元皓,又不知田元皓为这联盟,如何设定将来的走势?”刘岱面色一沉,倒也是老谋深算,没有立刻就答应许攸。
许攸闻言眼神略是闪过几分不快,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盈盈一笑,道:“若刘、袁两家为盟,我主会先取冀州,即时幽州公孙瓒定恐我主来犯,向刘刺史求援。到时,只盼刘刺史表面答应,只以虚兵诈之,我主自有计策应付。取下幽州之后,我主自会投桃报李,出兵助刘刺史取得青、并两州。只要刘、袁两家能够同心同德,三年之内,便可取得整个天下之北,再以此为根据,扩大势力,何愁汉室不能复兴哉!?”
刘岱闻言,身体不由连阵颤动,却非他没见过大场面,而是袁绍开出的条件是在太过丰厚,令他难以把持得住。许攸刚才的话中,若简单的来理解,就是他刘岱几乎无需大举动兵,就能在袁绍的帮助之下取下青、并两州,而作为条件,他只需隔岸观火,然后再暗中做些配合便就可以了!
这回报实在太诱人,太丰厚了,而且别忘了还有一笔价值不菲的宝物!
“袁本初不惜下如此血本,恐怕没有如此简单。当然他若想在河北迅速地扩张势力,就不得不联合我。毕竟韩馥那老好人如今对袁本初言听计从,迟早被袁本初反客为主。另外幽州刘虞并无雄心,也只有公孙瓒能够对他构成威胁。但一旦他袁本初与我翻脸,我和刘虞毕竟都是汉室皇亲,自会联合一起对付他。也就是说,他要实现他的宏图大业,就不得不先讨好我刘岱!”想到这里,刘岱不由咧嘴一笑,似乎茅塞顿开,一下子想通了,笑道:“本初乃如今天下仅存不多的忠国义士,我自不会拒绝与他为盟。”
刘岱此言一出,许攸立马也笑了起来,很是兴奋地站了起来,拱手拜道:“能得刘刺史如此赏识,才是我家主公之幸也。”
“哈哈,客气,客气!”刘岱见状,似乎很是满意。
却不想许攸此时心中反而在暗暗冷笑,适才他也不过做做样子,让刘岱愈加骄傲,松懈下来。实则,袁绍真正忌惮的却是另外一人。
“竟然刘、袁两家,已为同盟,有一事攸不知当不当说?”许攸忽然神色一沉,犹豫一阵,才是说道。
刘岱心里正傲,这下一听,立刻沉色,道:“有什么话但管直说!”
“那攸便冒犯了,若有得罪,还望刘刺史莫要介怀。“许攸闻言,先是毕恭毕敬一拜,见刘岱微微颔首示意后,才道:“所谓攘外先要安内。刘刺史虽坐拥兖州,表面看似风平浪静,但以我看来,兖州却是危机四伏,但有万一,刘刺史莫说日后复兴汉室,恐怕连安身之地,也惨遭他人所夺!”
许攸此言一出,刘岱顿时面色勃然大变,猛地一拍奏案,忿然而起,瞪眼喝道:“谁敢夺我兖州!?”
刘岱这下大怒不已,孰不知刚才一切多是为此铺垫。许攸心里暗笑不已,表面却做出一副惊恐之色,忙唯唯诺诺地跪下叫道:“小人该死,胡言乱语。还望刘刺史饶小人一条狗命!”
“废话小说,若非看在刚才我答应了联盟之事,还有你主面子上,如今早取你的狗命!快把话说清楚,然后给我滚!”刘岱正是高傲之时,却遭到许攸这一盘冷水泼来,自是难以释怀。而且许攸似乎还说中了刘岱的软肋,顿把刘岱气得一张脸都狰狞起来,
而刘岱越是生气,越是怒不可遏,就正好中了许攸的下怀。
“还请刘刺史息怒。这些事本不轮到我这外人来说,只是小的听说那桥家原来早与马羲定下婚约,小的便想马羲骁勇善战,麾下更不乏猛将,就连我主对他也极是忌惮,当初河东有如此多的重兵把守,还是被他攻下,可见此子不容小觑。
再加上如今马羲在军中声威大震,小的听闻兖州派系无不以之为荣。而桥家富裕,又有东郡为之基业,眼下马羲又得河东,日后若有丝毫歹心,就怕那时我主正在外征战,难以及时救援!”许攸的话,这下倒是句句诛心,说得刘岱不禁满头大汗,脸庞抖动不已。
“哼,无论是桥瑁还是马羲对我都是忠心耿耿,我自家事自不用你这外人来提醒,快滚吧!”刘岱忽然猛一挥手,眼中还猝地露出几分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