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抱怨命运不公的同时,命运也会偶尔发发善心眷顾一些人。比如说洛依凉,和从急诊室推出来的陈金香。
“医生,她怎么样?”洛依凉慌忙问手术室走出来的医生。
医生蹙眉,问,“你是病人家属吗?”他以为这个病人没有亲人,住院这么久除了叶医生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的病情。
洛依凉点头,“我是她,她女儿。”
一丝明光从医生的眼中闪过,很快恢复暗淡,“我们给她切除了胃,暂时没事了,需要继续留院观察。家属签过字了吗?”
叶子歌接过话,“我已经签过了。”洛依凉不知道,陈金香住院这么长时间所有的医疗费都是他付的,每次手术前家属签字也都是他签的。
洛依凉抬头看向叶子歌沉静的脸,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病房内,那个女人面色尤其苍白,安静的躺在白色病床上,像一具死尸。病房里充溢着消毒水的味道,有那么一两秒,洛依凉忽然怀念起那股熟悉的香水味。
她走到女人的床边,伸手拂了拂她凌乱的发丝,轻声的问,“人没有胃会怎样?”
叶子歌没有回答,只是问,“你,怎么回来了?”心里却在想,你怎么才回来?
洛依凉苦笑,“想回来就回来啦。”
叶子歌见她不愿意说,就没有再追问了。大致和她说了下陈金香的病情,安慰几句,就让她回去了。毕竟邓薇也担心她一个月了。
见到邓薇的那一刻,洛依凉整个身体都软了,直直的倒在她的怀里,她说,“小凳子,我今儿才体会到什么是命运。”
邓薇说,“你体会到了吗?你确定是体会不是臆想?”
洛依凉问,“什么意思?”
邓薇解释,“你以为这一个月你经历了很多就是大彻大悟吗?你以为那个女人病了,你就知道什么是命运了?洛依凉,你大舅的就是个神经病!”
她点头,“嗯嗯,我是神经病。”
邓薇继续骂,“你大舅的简直就是脑残!”
她继续点头,“嗯嗯,我是脑残。”
邓薇抚过她的脸,柔声问道,“和于毅怎么了?”
她吸了吸鼻子,“没怎么,他回加拿大和前妻复婚了。”
“就知道会是这样,你怎么那么笨呐,会相信一个结过婚并且九年未见的男人,就算当年他是真的很优秀,真的对你好,可是九年呐,九年可以将一个人改变的面目全非你懂吗?”邓薇又开始了语重心长的教导。
洛依凉索性装傻,摇摇头,“不太懂。”
邓薇叹了口气,“想想你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经过我高二一年的熏陶改造,你变成了什么样?只有一年不到你就从沉默派转型到豪放派了,别说九年,你就跟个***似的以为人家九年后回来找你是爱你。现在人家走了,是不是感觉梦碎了,什么都没有了?”
洛依凉靠在邓薇怀里闭上眼,“小凳子,你继续说,我喜欢听,你说的都对。”
邓薇轻轻地抱着她,“不说了,姐么口渴了,懒得跟你浪费口舌。”
洛依凉这才明白,什么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所做的一切,甚至她心里想的很多,邓薇他们都知道。她对于毅的感情变质了,她自己没发现邓薇却知道。她对那个女人一点都不讨厌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发现,叶子歌就已经意识到了。就连她对叶子歌的感情在一点点增加,她全然不知的情况下,邓薇和何为甚至其他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之后的日子里,洛依凉每天下班都会去医院看那个女人,她会像一般子女一样给她喂药,帮她整理床铺,梳头发。陈金香每天都很开心,对着她傻笑,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
洛依凉就问叶子歌,“她怎么总是傻笑呢?”
叶子歌的眼神有些闪烁,“可能是看到你照顾她太高兴了。”
晚上叶子歌送她回家,车上,洛依凉看着她挺拔的后背,“对不起。”
叶子歌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抖动,嘴角噙着笑,“现在才说,是不是有点迟了?”
洛依凉白眼他,“什么啊,你还亲了我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努力表现出开玩笑的样子,却还是不由得一震。
叶子歌回头戏谑道,“怎么?要我负责吗?”
洛依凉抛出个冷眼,没好气的说,“去你大舅的,你这哪是负责,趁人之危好不好?”
叶子歌笑了笑,回过头继续开车,过了会儿才说,“我从来只趁猪之危。”
对于叶子歌的冷笑话,洛依凉已经习惯了,心情好会配合着笑一下,心情不好,直接无视。她正色,“叶子歌,为什么你不让我坐副驾驶?”
叶子歌单手扯了扯领带,“是不是快下雨了,这么闷?”
洛依凉看了看窗外布满星辰的夜空,迅速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其实他还想问一个问题,叶子歌,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感觉,像邓薇说的那样很喜欢我吗?但是她怕叶子歌又脱掉外套,说句,太阳怎么这么大,好热。便什么也没说了。
下车后,洛依凉很友好的邀请叶子歌去她家坐坐。
叶子歌调侃,“算了,里边有个大电灯泡,哪天电灯泡没了再让我进去,我一定不拒绝。”
皎洁的月光洒在叶子歌脸上,生出一种冷艳的俊美,属于男子特有的帅气。洛依凉忽然觉得有点恍惚,看着叶子歌驱车远去,忽然觉得小城的夜空很美。就像和叶子歌逛夜市的那晚一样,月光如水。
她正要转身回屋,叶子歌的车又倒了回来。他探出头,“洛依凉,不让你坐副驾驶是怕你把副驾驶的坐垫压坏了,很贵的。”
洛依凉挥起拳头示怒,“你去死吧。”
叶子歌满意的微笑,再次驱车离去。
月光如水。
打开门进了房间,邓薇一脸得色的挑眉,“老相好送你回来的?”
洛依凉白了她一眼,点头,“嗯,是的,电灯泡奶奶。”
邓薇用床上跳起,咋舌,“哎呀呀,洛小孩,发展的这么快啊,都随了人家叫我奶奶啦?看来很快我就又可以做伴娘了。”
洛依凉靠在沙发上,悠悠的说,“当伴娘有什么好兴奋的,啥时候你当新娘了就可以圆满了。”
邓薇春光满面,“哈哈,我也想啊,可是小帅哥还太小。”
有时候不经意说出的话,却正好表达了刻意埋藏心底很深想法。小凳子,我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提小帅哥,为什么你想到的新郎是小帅哥何为,而不是曾经卑微暗恋的沈立飞?还有,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你都再没有问过我有没有打听到沈立飞的下落?虽然我这段时间没再打听。
洛依凉一本正经的叹气,“唉,大千世界,新郎何其多,为什么你只想到了小帅哥呢?这是为什么呢?”
邓薇意识到自己失言,索性一头栽进枕头里不作解释。或许她认为和洛依凉这样大脑不好使的人解释也等于白说,末了人家指不定直接一句‘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否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