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清禾大夫赶到了酹月府,细心的检查起尸体来。
而清宁则接过了君墨舞手中的红衣娃娃正欲下去处理,一个颇有些年岁的老嬷嬷忽而惊吓的叫出了声,指着那娃娃道:“分魄术……这是分魄术啊……作孽呀作孽……到底是谁这么恶毒……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
清宁闻言好奇的追问:“王嬷嬷,你在说什么?什么分魄术?”
我敛眉沉眸,果然被我猜对了,这件杀人事件竟然真的和五行分魄术有关!
一直验着尸的清禾大夫终于取下了手套,缓慢的道:“五行分魄术,是道学中最为恶毒的一种诅咒方式。你们看,死者死前身现‘金木水火土’五行迹象,脚下吊着的秤砣为金,上吊用的横梁为木,地上摊开的一滩水渍为水,身上穿着的红衣为火,而灵堂前盛放着上香用的香盒里装着的则是土,再加上额头被银针刺穿,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死者死后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而这个红衣娃娃,大家应该注意到了,进门时,尸体的目光是死死的盯着红衣娃娃的。凶手用五行分魄术将尸体的魂魄从额前的刺洞里逼迫出来,死者因魂魄被散而满含咒怨,而其目光唯一能焦灼的红衣娃娃,便自然而然受到了尸体的诅咒,从此恶魂缠身,阴气连连。”
久远模糊的记忆在清禾的这番解释中渐趋清晰,我垂着目光看着清宁手中的那个红色娃娃,心脏隐约的便感觉到不安。有害怕的丫鬟早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整个身体不自主的发着抖,人群里涌动着一股阴邪的诡谲气息。
清禾顿了顿又道:“而这五行分魄术要成功的条件有三:一死者必须为一个至阳的男孩;二死者的年龄必须为属阴的数字十三岁零十三天;三死者死的时间必须为阴气最为浓重的亥时。而我刚刚在细心的检查过尸体后发现,这个男孩不管是年龄亦或是死亡时间,基本与我的推断吻合。所以——我初步认为,这个房间此刻已经被凶手设计成了一个恶毒的五行分魄术术阵,目的便是——为了诅咒拥有着红衣娃娃身上生辰八字的人。”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想出这么一个变态的杀人方法?”有侍卫愤愤不平的开口。
而君墨舞则在此刻拿过了清宁手中的红衣娃娃,细细的摩挲,眼底里的神色让人摸不清含义,随意的一打量,便会不自觉的陷入。
就在这时,内堂的门被轻轻推开,因时机诡异,所有人都怔了一怔,惊吓般的回了头。没想到却是一身素衣的素染,带着几分盈然的笑站在门边,轻轻浅浅的装束,朴素却不失大雅。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素染问。
君墨舞迎上前:“你怎么来了?”说话的同时便揽过她的腰朝门内走。
素染道:“我听说这里发生了杀人案,有些担心你,心里头总有些不安生,所以便兀自过来看看——。”
因她身份特殊,又来的很尴尬,丫鬟奴才们因着我在场都沉然不语的低了头。只是此刻我若是也沉默,就未免就太过没种,这场面上的戏还是应该做足的。
想到这儿我也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道:“姐姐多心了,妹妹在这里替夫君谢谢你。”
她笑了笑,却抽开了我的手,目光微微一偏,望向了清宁手中的娃娃,忽然奇怪的叫道:“咦——这个娃娃身上为何会有我的生辰八字?”
宁素染此话一出,满座哗然,所有人都惊讶的抬起了头,清宁更是疑惑的脱口而出:“宁姑娘的意思是,这红衣娃娃上的生辰八字是您的?”
“嗯——。”素染拿过那娃娃,仔细的比对一番道:“丁卯年八月初七戌时,的的确确是我的啊,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转瞬间,我便感觉到周身围绕了一圈若有所思的目光,而我的心也因她刚刚的这番话渐渐沉到了底。无怪乎大家会如此反应,在这酹月府内唯一能和宁素染谈上有仇的,也只有我这个名义上的王妃娘娘了。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自从宁素染来到酹月府后,我便彻彻底底的‘失宠’了,而女人的嫉妒有时候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因为它丑陋到可以毁灭一切。
“啊!”一个丫鬟忽然失声叫了出来,许是被今晚发生的这一切给刺激到了,神色疯狂,近乎紊乱的指着我嚷道:“一定是你干的,这一切一定是你干的……除了你没有别人!刚刚凉衣姐姐肯定是撞破了这间屋子,所以才被你杀人灭口的,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一定都会被你杀人灭口的,怎么办……。”
君墨舞微微使了使眼色,马上便有两个侍卫冲了上来,将那丫鬟双手反扣在身后,拖出了屋子。而素染则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紧紧的缩进了君墨舞的怀里,周围的空气渐渐凝现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冰凉。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我,融合了害怕,疑惑,不安而又好奇的意味,一时间我却只觉得厌烦无聊至极。
微微皱眉,我努力按捺住心头的怒火,走到了君墨舞身旁,礼了一礼道:“今日发生的这种种事端,臣妾自知无法控制这漫天飞舞的蜚短流长,也知道王爷心中对臣妾总是会有些怀疑的。但臣妾在这里也只能解释,这件事不是我干的,如果王爷和在场的众人真的要继续怀疑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
说完我便转身,语气很是不客气:“臣妾真的有些累了,就先回屋休息了,王爷也早些歇了吧。芷溪,我们走。”
若是平日,芷溪一定马上便伶俐的上前托住我的手离开,但今日悬在半空中的手却是半天都得不到回应,我疑惑的回头:“芷溪?”
却见一向机灵的芷溪正惨白的脸站在清宁身旁,目光直直的望着她手中的红衣娃娃,嘴唇哆嗦的说不出话来。另一个与凉衣交好的丫鬟见到芷溪这份神情,忙拉住她的袖子问:“芷溪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不要怕,王爷都在这儿呢,你只管说出来就好……。”
芷溪闻言身子抖了一下,眼皮微微抬起,用一双清水般的明眸瑟缩的望了我一眼,柔弱的好似一个无辜的小鹿。我的心一震,心头忽而翻卷起一股莫名的感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