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的胡思乱想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酒喝多了是有后遗症的，一觉醒来，大脑明显有点跟不上节奏。
缓缓踱到了窝棚的外面，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四万终于清醒过来了。看了看来来往往的行人，白马寺还是那个白马寺，洛阳还是那个洛阳，世界还是那个世界，过了一个晚上，世界并没有因为谁而改变，自己仍然是小楼的杀手，自己还得去应天，还得去偷密语，知道了身世好像除了痛苦了一会儿对自己也没什么帮助，二饼哥的仇依然没有什么进展，等晚上去参加丐帮的选举大会，明天出发离开洛阳赶往应天，太阳照常升起。
什么都没有变，变得只是自己而已。
小猴子觉轻，四万起来以后窸窸窣窣的，把小猴子给吵醒了。小猴子睡眼惺忪的看了四万一眼，见他正背对着自己装深沉呢，没好气的嚷嚷道：“吆，你醒了啊，瞧你昨天晚上喝的，怎么叫都叫不醒，真不讲义气，喝酒也不说给我捎点回来。”
四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确实，小猴子要到只鸡腿都分他一半，他喝酒却没想着给小猴子带点儿，主要还是昨天晚上心神不定的缘故，去喝酒的时候根本就没多想。
想了想四万回过头对小猴子说道：“要不你现在起来，我请你喝酒去？”
小猴子嘟囔道：“今天是开选举大会的正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天怎么敢喝酒。”
四万想了想也是，看来丐帮的规矩还是很严的，自己刚见到小猴子的时候，他在肖远面前就不敢喝酒，直到肖远让他喝的时候，才喝了一碗，也没敢太放肆。但四万知道，小猴子肯定是爱喝酒的，所谓酒量有大小，酒品有好坏，但不爱喝酒的男人，四万活这么大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
四万说道：“对了，今天开大会，你怎么睡到现在还不起，怎么了，不用去会场了？”
“昨天忙了一晚上，都安排妥当了。”小猴子也没往起坐，就躺在那里说道：“今天让我们休息好了，养足精神才好在江湖朋友面前好好表现一把。”
“那你饿不饿？”四万问道：“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了，我们发干粮了。”小猴子坐起身，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干面饼子来，撕了一半递给了四万，一边咬，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对了，你昨晚的事办的怎么样了，顺不顺利？”
“嗨，也不看看我是谁，咱是专业的，当然是手到擒来。”四万故作轻松道，看看窝棚里还有其他人在休息，压低了嗓音对小猴子耳语道：“告诉你吧，保管等人发现了尸首也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被人杀死的，哥们儿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你牛。”小猴子对四万竖了个大拇指，却是暗暗吃惊。昨天四万情绪低落，神神叨叨的，一副家里死了人的摸样，杀了趟人居然又精神焕发了，看来这专业杀手果然是变态的，不行，以后得离他远点。
四万被小猴子一夸，浑身骨头都轻了二两，笑道：“你看你现在也睡不着了，要不咱们出去要饭吧。”
“要饭？”小猴子挥了挥手中咬了一半的面饼，说道：“这不有吃的，还要什么饭啊。”
小猴子心里极度的郁闷，怎么要饭还有上瘾的，这孙子果然是个天生的讨吃货。
“嘿嘿。”四万笑着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要饭是次要的，主要是想听你唱莲花落了，尤其是想听你唱荤曲。”
“毛病，没个正经。”小猴子翻个身，又躺下了，“想听曲自己唱去，你不是也学会了吗？”
“哪里有你唱的有味？再说我也不会打板，就我这水平要是上门要饭还不得让人给踹死。”四万见小猴子又躺下了，忙上去往起拉，说道：“看完选举大会，我明天就走了，你再陪我要最后一顿饭。”
明天就走？小猴子一愣，一想可不是吗，人家任务也完成了，看选举大会也是捎带的，纯粹是给肖远捧场，等大会开完了不走还等什么。倒是自己已经习惯了要饭的时候有个人跟着，四万要是一走还真有点舍不得。而且看选举大会的时候，四万必然是要和肖远在一起的，而自己不过是个打杂跑腿办事的小人物，到时候四万要走，估计连个招呼都来不及和自己打了，选举大会前的这段时间，也就是自己和四万待的最后一点时间了，以后估计都不会再见面了。
他娘的，小猴子心里暗暗骂道，老子也算见识过传说中的杀手了，还和这个杀手同居了好几天。呸呸呸，太恶心了，什么狗屁杀手，就是个讨吃货。
“唉，要饭就要饭吧，真拿你没办法。”小猴子见四万来拉自己，顺势就起来了，一边往怀里别竹板，一边嘟嘟囔囔的说道：“要走赶快走，趁早滚蛋，省的一天到晚烦老子。”
四万腆着脸嘿嘿笑着，一边熟门熟路的把二人的破碗都操在了手里。一边跟在小猴子后面走，一边假模假样的咳嗽了几声，清清嗓子，准备最后过一把唱讨吃调的瘾了。
二人来到了正街上一家大门前，理了理身段，小猴子先打板唱了一个小段。
“关二爷的大刀我不会耍，哎哎哎呀，
孔圣人的毛笔我不知道头应上下，那个一哎呀，
讨吃的还能耍弄个神马，那个咦嗨呀，
唧唧瓜瓜就把那竹板儿打。”
唱这一个小段是有来由的，就是为了吸引跟多的人来围观。要说小猴子和四万是要饭的，又不是卖艺的，为什么要引人围观呢，说起来也和这人家有关。
原来这家人家是一个钉子户。
小猴子和四万曾来过这户人家，任二人唱的天花乱坠，口干舌燥，这家人居然就躲在门后面听，等二人唱完了镚子儿没给，别说饭了，连口水都没给喝，也算是吝啬的别有风格了。
这件事一直被四万视为奇耻大辱，下定决心一定要从这家人要出饭来，拿出拆迁办拔钉子户的精神，就算虎口拔牙也在所不惜。
你要问丐帮在洛阳势力这么大，为什么不来硬的，来硬的就不是丐帮了。丐帮的弟子就是叫花子，不是强盗，要不上饭算什么，比这更窝曲的事多了去了，要是叫花子连这点气都受不了，还要的个什么饭？
叫花子要不上饭是很正常的事，在丐帮自己的说法，这只能说明你的手艺不过硬，人家听的不满意，要是遇到个别存心折辱人的，叫花子也只能忍着，从来没有听说过丐帮弟子上门要饭受了屈辱找人报仇的。
丐帮在江湖上的势力极大，但声誉却极好，这和丐帮的这种做法也不无关系，除了极个别败类，丐帮的弟子在普通老百姓面前，永远都是低声下气的。
当然了，丐帮的弟子并不是没有尊严，一般的小委屈也都忍了，但要是有人别有用心存心侮辱叫花子的话，丐帮也不会任人糟蹋，有的是各种办法整治他。
这家人虽然没有侮辱小猴子和四万，但躲在门后面听曲这种做法实在是龌龊的可以，对好不容易学会几段小曲急切想要表现的四万来说，这就是侮辱了，所以小猴子和四万商量了，要整他们一下。
当然了，不会用四万的做法。整人这个主意是小猴子出的，既符合丐帮的规矩，又给自己出了口气，这说明小猴子已经不止一次的用过这个办法，据小猴子自己讲，用这个办法，专整那些小气的钉子户，几乎没有人家能招架住的，从未失手过。
四万听了小猴子的这个办法后，也是大发感慨，这小子，蔫坏蔫坏的。
就看这次能不能成功了。
这时节正是街上人多的时候，看到有叫花子唱莲花落，便有不少人围了上来，不一会儿已是聚了不少人，把二人围在了人群当中，充分体现了市民老百姓不怕吃苦不怕受累的大无畏的围观精神。
二人见人已经不少了，便开始招呼，四万跳上了这家大门的台阶上，捏了个兰花指，做娇羞无限状。
二人对了个眼色，四万示意开始，小猴子一打板，便唱了起来，唱的还是那个大娘不是那种人的老段子。
但这次和以往不一样，不是由小猴子一个人唱，而是分开了角色，小猴子唱小伙子的词，而大娘，自然就是由四万同志来倾情扮演了。
只见二人你来我往，一人一段，小猴子唱着问，四万唱着答，把大娘那种欲拒还迎的神态表达的淋漓尽致，神情并茂，活脱脱一个欲求不满的半老徐娘的样子。
这种带情节的表演唱可不多见，尤其是唱的这种荤曲，围观的群众看着既热闹又新鲜，一阵阵的叫好，不住的拍巴掌起哄，就差掺和进去一起问四万多少钱能行了。
还有个人不住的喊：“小伙子，不错嗨，够骚。”
四万听得有人给他叫好，骚劲大发，兴奋不已，激动的满脸通红，拱手连连对人群作揖。
但他二人这么堵在人家门口闹腾，尤其是四万，站在台阶上，实在是给人一种唱的就是这家人的故事的感觉，围观的人说说笑笑，指指点点，给一般正常人家，谁都受不了这个。
果然，这个从未对四万和小猴子敞开过的大门，终于受不了这个刺激，吱呀一声打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