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暮萱深注夜清绝,她心里明白,这位红衣公子恐怕是有些真材实料的,因为夜清绝的模样,就仿佛看出了什么。
面纱下,严暮萱嫣然一笑,她和和气气,虽然身为严家的主事者,却不见一丝高傲,反而淡雅如菊,清新秀丽。
她的言行举止不见一丝孤高倨傲,反而亲和力满满,令人不自觉的心生好感。
“小姐,”燕初低语一声,旋即连忙上前搀扶严暮萱,她知道严暮萱身体不好,就连久站都不行,因此连忙扶着严暮萱坐下。
严暮萱笑着开口,她的声音犹若珠落玉盘,清脆自然,却不刺耳,可见有些人是真的一出生就得天独厚,不仅容貌一绝,就连声音都如此悦耳,比如夜清绝,比如严暮萱,都是那得天独厚的幸运儿。
“夜公子,燕初已和我说过你的事,”她自称为“我”,可见言语之中对夜清绝的尊重。
夜清绝扶额轻叹,“但我现在却有点后悔了。”
原本觉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严家与齐家不和,那么双方联盟也未尝不可,但当真正见过严暮萱之后,夜清绝却已明白自己拦下一件辛苦的差事,因为只一眼,她就已经看出来,这位严家的大小姐,想来怕是活不了多久。
“后悔?”燕初心头一跳,她面带不解的看向夜清绝,而严暮萱则微笑着摆了下手,示意燕初稍安勿躁。
燕初心里直打鼓,不过如今有严暮萱在场,她也没敢再多嘴,虽然小姐待她如姐妹,但作为一个奴婢,该有的分寸却还是要有的。
燕初可以对严司誉忤逆,但面对严暮萱,她的心里只有敬重与感激。
事实上,燕初从未把自己当做严家的下人,只将自己当做严暮萱一人的婢女。
虽然严暮萱做主严家,但燕初效忠的却并非严家,而是只严暮萱一人。
夜清绝有点无奈的说道,“若我没看错的,姑娘余寿只剩七日,可谓已病入膏肓。”
一个只有七日寿命的人,她又该如何施救?
夜清绝不是救不了,但她嫌麻烦,因为就算她亲自出手,想要医治严暮萱,也是免不了要费一些功夫。
燕初双目一凝,觉得这夜清绝很不简单,竟一眼看出自家小姐命不久矣,但在同时,燕初的心中也已萌生了希望。
燕初心想,看来自己这回还真是找对人了,她甚至有点感谢齐家和那些佣兵们,最感谢的其实是狼兄。
燕初瞥眼稳稳趴在夜清绝头上假寐的狼兄,心想要不是这位狼兄估计自己也不会遇见夜清绝,如今她觉得治愈小姐有很大希望,至少目前来看,夜清绝的医术造诣要比那位盛名在外的宋神医精深许多,毕竟当日宋神医也是诊脉之后才敢做出结论,可夜清绝呢,甭提诊脉了,自打走进帐篷到现在,她连碰都没碰过严暮萱一下。
燕初的目光不禁落在严暮萱身上,她的神色很激动,但严暮萱却清淡自若,那泰然的模样完全不像一个将死之人,又或者是早已认命,知晓自己活不了多久,并坦然的接受了这件事,换句话说也就是将自身生死置之于度外。
“公子慧目如炬,这等眼力倒是了得。”
虽然表面很从容,但内心却是有些吃惊的,不过严暮萱就算再怎么吃惊,也早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只要不是真正触及严暮萱的切身利益,大多时候,她都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特有的端庄之感。
严暮萱这辈子,发飙的次数不太多,但每一次要么不怒则矣,要么则天摇地动。
作为一个女人,严暮萱掌管严家,自然是有一定的魄力,而其头脑也未必简单到哪去。
虽然只是短短的只字片语,然而严暮萱却已知晓,这夜清绝是一位高人,只不过,她与燕初不一样,她自家人知晓自家事,并不认为自己能逃过死劫,因此心境方面也是波澜不惊,并没有因为夜清绝所展现的不凡而动摇。
其实严暮萱此次会见夜清绝,主要也是希望能够借此让燕初死心,若非看在燕初的面子上,估计甭提这么和颜悦色,兴许严暮萱连理都不会理夜清绝一下。
“暮萱的病,公子可否能治?”因为病情太重,严暮萱的头脑产生晕眩,她不想浪费时间,想尽快结束这场周旋,于是便直白一问。
夜清绝诧异的瞄她一眼,“病?莫不是姑娘以为自己这是生病了?”
严暮萱的眉头倏然一皱,“怎么,难道不是?”
“呵呵……”夜清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而就在这时,严司誉掀开帐篷的帘子,大咧咧的带着严律闯进了帐篷。
严律窥眼严暮萱,想起表少爷之前的交代,他心里很无奈,可又不敢违背表少爷的吩咐,毕竟自己是在表少爷手底下做事。
严律觉得自己真的很倒霉,不过如今既然被赶鸭子上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因此严律也算是想开了,颇有点破罐破摔的心态。
“呦!这不是那个神棍吗?”严律一开口就满满的讽刺,这令在场众人不禁皱起眉,当然,这个“众人”可不包括严律自己和作为幕后主使的严司誉,顶多也就夜清绝与严暮萱主仆而已。
燕清绝落落大方,她任由严律讥笑与讽刺,但那某种冷意却益发深重。
燕初气红了小脸儿,“严律,你退下!你竟擅闯小姐的营帐,你罪该万死!”
在燕初的呵斥下,严律不禁哆嗦了一下,但严司誉却上前一步,隐隐挡住严律的半个身子。
严律心想,自己有表少爷撑腰,就算大小姐怪罪下来,只要有表少爷帮衬,估计大小姐也不会拿自己怎样,因此他的胆子也不禁更壮了一些。
“初丫头,你可别被这个神棍蒙骗了!”
严律一副我是为你好啊、快来感激我啊的表情,却令燕初气得小脸煞白。
尼玛这就是个狗头狗头狗头!
连状况都没有搞清,就莫名其妙跑到这里瞎掺和,她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丫的!
严暮萱拍拍燕初的手背,示意燕初别太生气,燕初不得不深深的吸口气,暂时压在自己心中的怨怒。
严暮萱薄凉的笑着,她神色之中无半分温度,而那冷清的目光落在严司誉和严律的身上,令两人情不自禁的齐刷刷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