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扬州的初雪姗姗来迟。
两个来月的凌子俊长得那叫一个白白胖胖,浑圆可爱,而眉宇之间又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英气。因他本有碧落血脉,所以体格也比一般的同龄婴儿要长得快些,壮些,小手攥住人的手指,竟还轻易抽不出来。
这孩子好像天生与凌云投缘一般,每次哭闹时,一见到凌云,便会安静下来,还会带着口水咧着嘴笑。抱起他时,更是乖巧的不得了。
江南的冬季不比北方,湿冷的很,沁人骨髓,冷的彻底。苏月原本就不习惯,加上刚出了月子,便更是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所幸家里有两个大夫,能帮她用药膳相补,这个冬天似乎也不至于太难过。
“娘子,今日听书院里的人说,陛下要去封禅了……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真是可喜可贺!”凌云眼睛盯着书,嘴里看似随口闲聊道。
苏月眼睛眨了眨,笑了,“真的?那可真是好事。古往今来,能有资格登顶泰山祭拜天地的,历历可数。如今皇帝能有资格去泰山,那实在是天下的大喜事。若没有天下的国泰民安,怎么会有泰山封禅这等浩荡之事!”
“是啊,”凌云也笑了笑,“听说陛下率文武百官去封禅,留下太子监国,并对六品以下官员和一般量刑都全权负责,看来,太子殿下果然是后继的社稷之主啊!”
苏月还是微笑的云淡风清,事不关己,“太子本来就是后继社稷之主,如若他不是,还封的什么禅?那还叫国泰民安么?”
凌云轻轻点了点头。
苏月安静了躺了半晌,许是觉得无聊,又不想睡,就侧过身去逗了一会儿安安静静睡在里侧的孩子,觉得可爱的紧了,又忍不住在他白嫩的脸颊上亲了两口,才心满意足的又躺好。
凌云失笑。孩子不好带,就算这孩子生性比较乖巧,半夜三更也会突然哭起来,吵得人睡不安稳。还有孩子需要精心照料,大冬天的万一被不及时换掉的尿片给弄病了,也麻烦的很。凌云本来想着苏月养尊处优,就算能有个好厨艺,懂得做家务,但也未必会带孩子,而且这里也没个年长的亲手带过孩子的人,所以就建议找个奶娘回来。谁知苏月却是偏偏不肯,非要亲手去带。这下,苦的不仅是她,还有自己。现在他白天忙着学习医术,还要上书院念书,晚上更要练就一番定时起身看看孩子的本事,真是切切实实的尝到了父母难为的滋味。
“卓凡,早点睡吧……”苏月看来是真的有点无聊了,干脆直接起身夺下了他手里的书,吹灭了床头灯,把人给拉进了被窝里。
凌云憋住笑,把人搂在了怀里,像她方才亲孩子一样,在她额头上也亲了两口,才笑出声来,道:“娘子果真霸道,连为夫读书都不行,非要躺下帮娘子暖床才行。”
“谁霸道?谁霸道?还不是为你好?”苏月明显不服,竟还顶起嘴来。
凌云只是笑,叹息了声,“时候不早了,睡吧。”
“卓凡……”静静躺了片刻,窝在他的胸口的苏月突然大力摇了摇他,说道:“年后,你还是要去书院么?”
自从上次两人谈过科考之事之后,苏月便正式支持凌云跟着韦典学医,并让他正式拜了韦典为师。既然以后要靠医术来安身立命,那自然是要好好拜师的。
既然拜了师,那韦典当然教的更加用心。加上凌云本就基础不错,天资又聪颖,学起来也是进步神速,毫不亚于韦典当年。
苏月见他如此,也就有心劝他放弃书院。毕竟书院是个卧虎藏龙之地,而且少不了京城或各州府的世代官宦子弟,呆久了,也怕他会察觉出什么。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当初他放弃科考的想法,是不是受了书院一些风气的影响。这些日子来他动不动就是说起朝中之事,也让她听起来有些心惊胆颤的。
听苏月这么问了,凌云也不做犹豫的马上回答出他想了很久的话,“我正想和娘子说这件事。我想,我既然都要放弃科考了,这银子,还是不要浪费了。年后,我想钻心学习医术,将来若能开个医馆,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还有什么比夫妻俩想到一起去更让人高兴的事?苏月一听这话,高兴极了,忙道:“那好!年后,咱们看看是不是能把字画铺子关了,改作医馆。学医是学医,可总要多见见病人,才能学以致用,要不然岂非纸上谈兵?韦大叔已经不为别人看诊多年,但他可以为你指点指点,排难解惑,这样不是正好么?!”
凌云点点头,“嗯。”
苏月微起了身子,在他脸颊上结结实实的亲了一口,甜腻腻撒娇道:“相公呀,我和孩子以后的生计就靠你了,你可要好好的跟着韦大叔,最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凌云乐的直接笑出声来。然而,心底,却有些不太好受。尽管她能支持,那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但她一个堂堂的公主,不爱功名赫赫的俊才,反而希望自己驸马成为一个最普通的行医大夫,还真是想也不想通。他知道,这或许是她为了让他放松心情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所做的一种妥协。他很感激她的这种妥协。越是感激,就越觉得对不起她。
脸贴脸,心贴心,夫妻二人紧抱着对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说着说着,便情不自禁的说出火来。
“卓凡,我……现在都好了,你,你可以了……”低不可闻还带着几分羞怯的耳语在耳边一响,凌云只觉得脑门一热,似满腔的热血全都直冲至四肢百骸,连手指都被震得有些颤抖,发烫。
“真的?你确定没事了?”
“嗯。”
“真的没事了?要不……再等等?”
“每个女人都是不同的……好吧,你想等就等吧。就算等上一辈子我也不在乎。”说完,她竟然还得意的笑。
从他见苏月的第一天起,她就是怀着孩子的。他最初几个月吻她的时候,每次都被她以“肚子里有孩子不易激动”的借口给弄得小心翼翼的不敢全心投入。后来二人行了夫妻之礼,但她的肚子更是一天比一天浑圆,他也更是每天都念上几百遍清心寡欲的经文,让自己克制私欲,一切以她为重。就算是偶尔吻她的时候,又忍不住情难自抑,有些激动,结束之后都不免要自责一番。
现在好了,孩子不仅生了,还生好了两个月了,她也这么明示了,他也终于可以不用连和他家娘子亲热一番都要提心吊胆半天了。
当初洞房之“耻”,他至今记在心里,绝不敢忘。试想谁家的洞房花烛,是被娘子从上而下的压得结结实实,毫无反抗之力?当然,那并不是说他无力反抗,而是他不敢反抗,也不知道怎么反抗就是了。
如今,却是非同往日了。她的护身符没了,她又主动说出这样的话,他若是不趁机重新振振夫纲,这辈子还长着呢,他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所以,这次反攻,凌云是摩拳擦掌,势在必行。
翻身,压倒。狼吻与狼爪齐飞,鼻血共热血一色。
在夫妻双方的同心协力下,眼看大业将成,谁知就在那紧要关头,苏月突然喊了停。
“等等……”好像有些不安。
“嗯?怎么了?”凌云立刻顿住,忙问。
“俊儿是不是要哭了?是不是又尿了?还是饿了?”
“有么,我怎么没听到?……”话音还没落,凌云就想揪着脑袋撞墙。那小子难得不发威一发威就惟恐天下不乱的大嗓门,终于开始威震山河了。
苏月火急火燎的就把身上怨气深重的男人给推了下去,还不忘命令道:“快点,点灯!”
欲求不满啥滋味?那滋味绝对不好受,在加上这小子的魔音穿脑,凌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情郁闷的连话都懒得说。
披起衣服,点灯,换尿布,哺乳,哄了半天,几乎把大人快折腾颓了,那个大少爷才算是心满意足的含着苏月带着笑意再睡过去。
把孩子放好,苏月有些抱歉的看着一脸郁卒颓然躺在那里的男人,笑笑,“这孩子真是会挑时间……”
凌云无力苦笑了下,无语问苍天。这孩子将来长大要是敢不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