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门厅处摆放着两个皮箱,李咏晨一进门就看到了。他先是一惊,继而开始害怕起来,若不是他来得巧,流霜恐怕就要不辞而别了。
不过看流霜的神情似乎一直在等他,见到他来,立刻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落座之后,李咏晨又瞥了一眼放在门厅的皮箱,沉声问:“流霜,你这是打算不辞而别?”
“当然不是!”流霜急切地解释道,“咏晨,你别误会!我确实打算离开,但一定要跟你道别——”
李咏晨笑得很勉强:“流霜,你是不是从未当我是朋友?”
流霜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咏晨,如果不当你是朋友,我又何必非要等你来?尽可一走了之不是吗?”
“对不起,流霜!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不要怪我?”
流霜轻轻摇了摇头。“我当然不会怪你!若没有你,当初身无分文的我很可能要沦落街头了!”
“流霜,你真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好吧!”流霜一笑释然。“咏晨,我非常感谢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们的照顾,我真的无以回报——”
听到这儿,李咏晨忽然笑了,无奈笑容是异常苦涩的,他忍不住接口道:“当一个女人要拒绝一个男人,总是会把感谢之类的字眼挂在嘴边!其实又何必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要拒绝就直截了当地拒绝,真的无需这么拐弯抹角?”
流霜沉默了,因为对方把话讲得太过透彻,让两人之间再无遮掩,反而令彼此徒生尴尬。她有些不解,像李咏晨这般识大体的人,又怎么会毫不顾忌他人的感受说出那番话来?如此看来,她对于他的了解也不过是一知半解。这也难怪,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了解其实并不简单,更何况她从未真正用心去了解过面前的这个男人?
沉默一直伴随着两人许久,期间也只是用眼神有过短暂的交汇,然而却立即各自避开了。终于,李咏晨决定率先打破沉默。
“流霜,我——”
“咏晨——”没想到流霜也同时开口,两人都愣住了,继而便又沉默下去。
流霜看上去忐忑不安,欲语还休,显然不知要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这一切落在李咏晨的眼中,让他的心有刺痛的感觉。进而他又想到,此刻最紧要的是让流霜打消离开的念头才是正经,至于其他的事可以慢慢解决,只要把她留下,假以时日,她的心意或许就会转变。
思忖一番过后,李咏晨调整了下坐姿,语气诚恳地说:“流霜,我知道你一定要离开的原因!不错,我的确很喜欢你,当年在沐溪镇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让我怦然心动!那天,你一身缟素地出现在我面前,你可能不知道这样的你带给了我多大的震撼······只是可惜,几年过去了,你的眼里,你的心里仍旧只有诩凡······”他瞧了瞧神情微变的流霜,接着说,“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诩凡,因为老天让他遇到你这般出色的女子,他实在是很幸运!流霜,你可以留下来吗?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行吗?”
流霜的眼眶有点湿润,如此的深情表白任何一个女人听了都会感动的不是吗?即使你并不爱这个男人,但在这样的感情面前你又如何能无动于衷?
李咏晨注视着流霜那对含泪的眼眸,心头燃起了一抹希望。在他如此热烈地表白下,哪怕是铁石心肠都会被打动吧?他必须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将流霜留在身边。
“流霜,虽然我非常希望你能接受我这份感情,但我并不想强迫你!我只是想你能够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他说着,故意叹息一声,有点自责地问了一句:“就是不知道我这么做,算不算乘人之危?”
直到此时,流霜已然乱了方寸。她不禁想起李嫂曾对她说过的话:女人最后最好的归宿就是嫁一个好男人!李咏晨会是这个人么?如果是,她能为他舍弃那段刻骨铭心的恋情么?他又能代替诩凡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么?即便在一起了,没有爱情会不会终究又酿成一段悲剧?一时间,太多的假设和疑问搅得流霜心乱如麻,头脑发胀。她不知要怎样才能理清自己的思绪,因此,她只得用求助地口气对李咏晨说:“我现在的脑子很乱,你能先回去吗?”
“那,你是不是答应留下?”李咏晨热切地望着流霜。
流霜垂首思虑了片刻,抬起头,正碰上对方热烈期盼的眼神。在这样的注视下,心中纵然想拒绝也难以启齿,她只好无能为力地点了点头。
初战告捷!李咏晨心中暗喜。此时的流霜最需要的就是安静,所以,他适时地起身告辞了。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流霜很想让心情平静下来,但是不行,她的这颗心烦躁不堪,简直让她坐卧不宁。
“李嫂——”她冲着卧房喊了一声。
卧房门应声而开,显然里面的人一直都在门边守候。
“小姐,李先生走了?”李嫂假装问道。
流霜无奈地一笑,反问道:“刚才我和李咏晨说的话你听得一字不漏吧?”
“小姐,卧房离客厅这么近,我想不听都难啊!”李嫂红着脸承认了。
“你很高兴吧?终于让你称心如意了?”
“哎呦,小姐,这话从何说起?”李嫂一副受尽了冤枉的表情,“你心里不高兴也不能拿我这老太婆来撒气!你就算承认是被李先生感动了又能怎么样?天会塌吗?一切还不是照旧,唯一不同的就是从此你有了依靠,不必再为了某个人而受苦受难了!”
“李嫂,你就这么讨厌那个人吗?”流霜有一丝薄薄的不满。
“我讨厌他有用吗?你一颗心还不是照样扑在他身上,小姐,我真不明白,他把你害得这么惨,你竟然还是放不下他?”李嫂等了一会儿,见流霜没有搭腔,又继续说,“我不是偏袒李先生,凭他对你的那份心已经是天下少有,拒绝了他你不会遗憾吗?”
流霜无言以对,心潮翻涌。遗憾?她的遗憾已经太多太多了,多到超过了她的负荷。只是经过了太久的颠沛流离,面对摆在眼前的机会,她不得不从长计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