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在梁谨辉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所到嘉宾都毫不吝啬地把掌声献给了台上那一对貌似看来异常恩爱的夫妻。或许,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再没有比他们更应该拥有幸福的人了:金钱、地位、权利他们一样不缺,这已经是多数人眼中所谓的幸福准则。
就在刚才,在梁谨辉的授意下,诩凡尽管万般不愿,还是十分牵强地亲吻了欧楚君。流霜则悄悄垂下了头,不忍再看,但是周遭雷鸣般的掌声像根针一样挑动着她的神经。
欧楚君用肘臂碰了碰身边的诩凡,压低了声音说:“看你的样子,好像一会儿就要被押赴刑场似的,如果你是这么的不情不愿,现在停止还来得及啊!”
“我已经全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还要我怎样?”诩凡的胸口憋满了气,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压制住才没让它爆发出来。
“我不想怎样?相反的,趁着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我打算帮你实现长久以来的夙愿!”
诩凡显然不解这话中的含义,但是以他对欧楚君的了解,敏感地觉察到有事要发生。
果然,在他还处于满腹孤疑之际,欧楚君已跨步上前劈手夺过了梁谨辉手中的话筒。
“少夫人,你这是——”梁谨辉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莫名其妙。
“梁秘书,我有些事要向大家宣布!麻烦你退后!”
梁谨辉不便阻拦,只好退到了诩凡的身边,两个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欧楚君用一双凤眼紧紧地盯着坐在下面的流霜,那种恨像把火在她体内燃烧,她恨她恨到想用世界上最残忍的方法将她摧毁。为此,她什么都可以抛弃。所以,她不再犹豫,手持话筒朗声道:“首先,我要感谢大家于百忙之中来参加这个宴会!今天是我与廖诩凡先生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我之所以要如此隆重地庆祝,是因为这将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结婚纪念日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大家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诩凡马上一个箭步来到欧楚君旁边,变色道:“你要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欧楚君根本不加理会,自顾自继续说道:“其实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廖诩凡先生一直心有所属、另有所爱,这个女人此刻就坐在下面,她就是我父亲新近续娶的太太——叶流霜小姐!”
所有的人都被这句话震惊了,欧建培更是脸色突变。女儿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楚君竟然在这样的场合将家里的丑事公诸于众,简直是不可理喻。今日之后,身为泽川首富的他还有何脸面在泽川立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楚君为了报复,宁肯将自己的父亲搞到颜面尽失也在所不惜。
流霜已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呆若木鸡,羞愧难当。她很想立刻逃走,怎奈身子却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此时,梁谨辉上前一把夺过欧楚君手中的话筒,急促地对诩凡说:“少爷,快把少夫人带走!”
一语惊醒梦中人,诩凡迅速地做出反应,将欧楚君用尽全力地拉开。欧建培身边的随从也赶了过来,配合梁谨辉控制着局面,绝不能让事态有再扩大之势。
“你别碰我!”欧楚君高声叫着,试图从诩凡的臂膀里挣脱开去。
诩凡没有办法,只能更加用力地把她控制在怀里。梁谨辉借机大声宣布宴会终止,请各位来宾先行退场。
尽管每个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都想继续留下来一探究竟,但是摄于欧建培和廖志勋在泽川的威望,不能不心存忌惮,在窃窃私语中依次退场。
很快,大厅里只剩下了几个当事人,各色闲杂人等都已经被全部摒退。
梁谨辉在欧建培的授意下和另外几个随从也退到了大厅门外把守。
欧建培迈步上前来到女儿跟前,抬手就是一个狠狠的耳光,怒气冲天地问:“你是不是疯了?大庭广众之下口无遮拦地胡说八道,你让我今后还如何能在泽川立足?”
欧楚君似乎早就料到了今日的局面,表现得泰然自若,很平静地说:“爸爸,你没必要发火!当初你娶叶流霜就是一个赌博,你明明知道她跟廖诩凡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还是愿意娶她······那时候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出现?”
欧建培听了,脸色已变成了铁青,眼睛里状若喷火。楚君话说得没错,他早就对流霜和诩凡之间的一切了如指掌,尽管如此,他并未改变想娶流霜的初衷。因为,流霜是这许多年来唯一让他真正心动的女子,他不舍得放开她。妄想在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的之后,她可以慢慢地回心转意,谁知道这场赌博的结果是他输得一败涂地。流霜和诩凡的世界牢不可破,外人永远没有机会介入。
一次又一次地失望过后,他默许了女儿的建议,趁着这天赐良机让流霜彻底对诩凡死心。怎料他万万不曾想到,楚君在处理这件事上已完全丧失了理智,仅仅用了几句话就将欧、廖两家人的颜面尽毁。过了今晚,他们会变成全泽川最大的笑柄,而自己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威名也毁于一旦。在他眼中,威名这两个字珍贵无比,相形之下,流霜的分量是微不足道的。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致使自己声名扫地。“那么你造成这种局面以后要如何收场?”他死死地盯着楚君的眼睛问。
“既然他们如此相爱,我们父女不如放手算了,也好成全这一桩美事?”
欧建培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大方,竟然肯将自己的丈夫拱手相送?”
“爸,你别再强求了!叶小姐的心没有一天是在你身上的,你又何必非要绑她在身边呢?”
“这种事还轮不到你做主!”欧建培有点老羞成怒了。
欧楚君闻听慢慢靠近了父亲,冲父亲眨了眨眼睛,有意地说道:“爸,该放手时须放手!我看不如这样,把选择的权利交在他们手里,若他们还是不顾一切地选择对方,我情愿退出!”
欧建培刹那间理解了女儿的用意,这件事他们早就稳操胜券,除非诩凡可以置父亲的生死于不顾!有这张王牌在手,他尽可随心所欲。因此,他顺势说道:“好吧!事已至此,就让每个人都公平地选择吧!”
欧楚君满意地笑了,回过身诚心诚意地对始终呆坐原地的流霜道:“叶小姐,你都听到了吧?我父亲也答应对你放手,现在,只要廖诩凡一句话,你们就可以破镜重圆,永远在一起了!”
流霜的脸上并未现喜色,这一连串的事故将她的心完全搅乱了,此时此刻,她又怎么可能对一向出尔反尔的欧楚君产生信任?
“叶小姐,这一次我是认真的,反正泽川已不会再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把该解决的一次性解决,然后各自散了岂不痛快?”
这番话对流霜的触动极大,她竟然开始慢慢相信了。她缓缓起身,把满怀期待的目光投注在仅一桌之隔的诩凡身上。她对那个男人深信不疑,更对他们之间历经磨难的爱情深信不疑,她相信他一定会毫不迟疑地奔向她,她也做好准备从此随他浪迹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