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建培在花房中细细地侍弄着一盆十分名贵的茶花。他除了做生意赚钱以外,最大的嗜好就是收集各地顶级名贵的花卉回来种植。因此,他的花房之中几乎全都是各色的稀有名贵花卉。像他眼前的这株茶花,就是名为玉带紫袍的稀有品种,深得他的喜爱。
他正要给花盆中埋入肥料,身后传来一声闷闷地叫声:“爸爸!”
欧建培手上的工作停顿了片刻,接着便如无其事都继续下去,口里不很在意地问了句:“结果如何?”
欧楚君狠狠地喘了口气,恨声道:“您早就猜到了不是吗?他们两个人对彼此还真的是很有信心那!”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你非但不听,还定要亲自前去自讨没趣,现在你就没资格在这儿怨天尤人!”欧建培淡然道。
“爸——”欧楚君不依地喊着,“你让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我们眼皮底下你情我浓的,我简直快要被他们给逼疯了!”
欧建培直起身来,拿过一块干净的毛巾将手上的泥土擦拭干净。而后,不紧不慢地坐在了身后的藤椅中,微微眯起了眼睛。
欧楚君孤疑地瞅着父亲,忍耐着问:“爸,你该不会又舍不得叶流霜了吧?那个女人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身上,你又何苦——”
“住口!”欧建培冷声打断女儿的话,睁开的双眼中一片凌厉之色。
欧楚君万分委屈地向后退了退,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她实在不懂,事情已然到了根本不可挽回的地步,父亲为什么仍是要一味地维护着叶流霜?
她真的是恨死了叶流霜这个女人!恨她如此轻易地就夺走了自己身边两个最亲近的男人,并且毫不留情地将自己从小到大的傲气、自尊还有不可一世的优越感全都踩在脚下,践踏得一丝不剩。这让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和耻辱。
她深知自己是妒忌叶流霜的,妒忌她与世无双的美丽,妒忌她温婉恬淡的性格,叶流霜这一生似乎仅仅是为了爱而活着,为了廖诩凡而活着······想着想着,她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让细长的指甲死命地陷进了掌心的肉里,在极度的愤恨中,她竟然觉察不到丝毫的疼痛。
欧建培怜悯地望着女儿,无奈地叹息。“你真的要看到他们两个人通通毁灭才能释怀么?”他极其认真地问了一句。
“你已经答应过我了,爸爸!现在这样问,是想反悔吗?”欧楚君紧盯着父亲的脸。
“此刻你已被他们二人搅得心绪不宁,难免会一时冲动,我是怕你将来后悔,毕竟你还是不能忘情于诩凡——”
欧楚君神情微痛,父亲的话恰好正直击她的痛处,正因为她不能忘情于诩凡,才会被折磨到不得安宁。咬紧牙关,她冷声道:“自成亲之日起,他从未在意过我,现在更是对我充满了恨意!这样的男人我不屑于再挽留,既然他恨我,就让他恨得彻底吧!”
“楚君!”欧建培痛心地叫着,“如若当初不是我极力撮合这门婚事,你或许过得要比现在幸福许多!”
“别再提过去的事了!无论对错现在想来都毫无意义,爸,我只要你遵守承诺,帮我毁掉他们两个!”
欧建培紧盯着女儿的脸,片刻之后,他轻轻点首:“我们欧家的人从未受过这样的耻辱,他们也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欧楚君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里隐含着一层深切而又无奈的哀伤,继而渐渐变成了不再顾及一切的残酷。
“爸,南京方面还没有消息吗?”她有些担忧地询问。
“这件事一直是我在压着,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会告诉上面不必再顾忌我,照章办事就是了!”
“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欧建培沉吟片刻,道:“你不用急,很快!最迟三天自见分晓!”
“三天?”欧楚君低声重复着,心头有一丝模糊的不安,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太多事会在一瞬间改变,她可绝不想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所以,她略显紧张地直视着父亲道:“爸爸,我知道你对叶流霜还心存幻想,奢望她能够回心转意?不过在我看来,这根本是你的一厢情愿,她的心里,她的世界里,从始至终只有廖诩凡一个人,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咣当”一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矮桌上的那盆名贵的玉带紫袍被欧建培打翻在地,已经即将盛放的花朵凋落在散乱的泥土上,姿态凄美绝伦。
欧楚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弄得心惊肉跳,她看到父亲的脸色阴郁到极点,不禁有些后悔,觉得不该说那些话去刺激父亲。好一会儿,她才试探着喊了一声:“爸——”
欧建培扫了她一眼,沉声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要静一静!”
这种时候,绝不适宜再多说一句话,欧楚君转身默然离开。
花房中又恢复了寂静,欧建培把目光投向了静卧在泥土中的花朵,一种由来已久的愤怒立时袭遍了全身。
忽然,他期身上前,用脚将那些来不及盛放的花朵狠狠地碾做花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