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马飞腾笑了,笑得很真切。有好多人是完成了一件事总是感觉很空荡,然而奔马飞腾却感觉如此充实,因为在他心中,不光有恨,也存在着爱。
奔马飞腾恨仇人,他爱红妩娘。在他一剑杀了欧阳轻凡的那一刻,他的眼帘出现了一位身着绯红色长袍的绝丽佳人,她忧郁,她动人,在她身上,总能找到那么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奔马飞腾恨欧阳轻凡,所以他并没有为欧阳轻凡收尸,一具死尸,在皎洁的月光的笼罩下,显得是那么的森森。奔马飞腾就要叫他曝尸荒野,叫欧阳世家永存骂名。
夜,真的很冷。赶不尽的离愁别绪,走不完的爱恨情仇。在这个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却又无情的江湖里,又有谁能体会奔马飞腾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悲伤还是快乐,是愤懑还是满足……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他此刻千种心绪交织在了一起,牢牢地锁在他的内心中,成了一张剪不断,理还乱的网。
冲破仇恨的束缚,他选择一心为爱奔走。为了那么一份炽爱,他愿意用自己的实力赢取。随之,奔马飞腾好象变得很懊悔,他也曾为了自己能得到天下第一,千古留名而做过不择手段的事情。人毕竟都不是完美的,他在苦笑,向一个他觉得可以让自己心情舒畅的地方走去。
奔马飞腾不顾念死,他只想完善自己生活的意义,让自己活得很安乐。
奔马飞腾很累,自从他离开了北方的时候,他就没有了温床,他只能每日风餐露宿,野外扎营。他缓缓地走到了一棵树下,纷繁的思绪依然如滔滔流不尽的泉水,在他的脑中翻来覆去地跌荡着。
奔马飞腾想起了他的家人,想起了刚才那一剑的逍遥,想起了与红妩娘的初识,也想起了中原之中远近闻名的高手——黎顾雏,云萧逸……
想着想着,奔马飞腾的头开始变得混浊了,渐渐的与子夜成了一样的颜色——黑色,他累了,他睡了。
几日过去,冷月受到红妩娘的那一剑穿伤也好转了许多。在这几日中,冷月多亏了有关远和刘情两人细心地照顾,否则的话,任由冷月武功有多么的高,内力有多深厚,也难逃阎罗的地追命。她看到了这两位性格迥异的兄弟对自己的照顾,她全部都铭记于心,但她只有把这份恩情暗暗没埋于内心。
冷月什么都没有忘,她忘不了红妩娘对自己的欺骗,忘不了黎顾雏对自己的欺骗,忘不了西门豹对自己所说的话和对自己的呵护。即使这看来很谬悖,但谁让冷月情愿相信她的爹爹。
冷月在这几日的休养中,也萌生了自己的计划,即便那种计划她自己都认为很卑鄙,但她认为黎顾雏同红妩娘内在的奸情更是令人所不耻。所以,她很理直气壮,她不怕欺骗自己原本善良的心灵,她只想不惜玩弄任何手段置他们两人于死地。
关远与刘情这时都出门为冷月挑购些吃的,他们知道冷月所受那一剑的严重,自然想买最好的营养品给冷月。冷月一个人倚在窗边,看着万物将要萌发的样子,柳枝抽出的新绿,彩蝶掠过的足迹,清风刮起的尘埃,对楼飘散的炊烟,烟云弥漫的晨雾……那一切恍似唯美的仙境,但冷月毕竟生长在这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却又无情的江湖,她也仅存有对这美不可言的自然的感悟而已。
十天,还有整整十天就是在千佛山下黎顾雏与云萧逸互换秘籍的日子了。冷月不知道黎顾雏会如他所言,不去赴约,但冷月将那本《幻扇诀》掏了出来,她很肯定自己这次会帮黎间愁转交《幻扇诀》的忙。
有时候,时间过的真的是很慢,在这短短的十五天里,在冷月的身上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在冷月的眼中,那些事儿显得真的有些不可思议,她仅用了十五天,就经历了对一个人从钦佩到彻头彻尾的恨这看似漫长的过程,她也经历了两次死亡,正因为压再她身上的事情太多,她不得不改变自己本性的单纯与稚嫩,她也在用心体味着这个世界给予人们的悲剧——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却又无情。
冷月苦笑了两声,郁结在心中的那股怨气已顺着这声笑而全然流尽。她的眼睛瞪的很大,凝视着客栈内的某一个角落,不时她将那个角落摆放的衣柜幻化成了黎顾雏,要么就是红妩娘。
和冷月相处数日的关远与刘情,并没有因冷月的整日的沉郁寡言而改变他们的性情,一位不羁放达,一位沉稳冷静,他们出门时在呼吸新鲜空气,和冷月在一起,在对她轻轻安慰。
关远兴致勃勃地说道:“我说兄弟,我看冷月姑娘自醒来后,仿佛心情很不好。”
刘情道:“真不知她与黎大侠和红妩娘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纠葛。”
一提到红妩娘,关远的眼睛瞬间变得雪亮,两颗本来并不是很大的眸子,这时也整得圆溜溜的,的确,红妩娘的绰约风姿让任何人都是毋庸置疑的,凡是见过她的男人,没有一个人会忘记她,凡是象关远这样喜欢对女人打交道的,更是对她有些倾慕。
关远道:“我感觉他们之间只是潜存着难解的误会,我倒是看他们都不象什么坏人。”
瞬时,他又想起了红妩娘对黎顾雏的用情,还有当时险些没有杀了自己那恐怖的样子,不禁也陷入了疑惑之中。
刘情道:“冷月姑娘和黎大侠我敢说他们很正义,但至于那个红妩娘,我就不敢说了。”
由于关远正在垂头冥想之中,所以并没有留意刘情刚才在说什么。刘情很少见关远有沉思入迷的时候,见他此刻稍有落寞之色,不禁疑云遍布,道:“怎么,说红妩娘你不高兴了,那那时不还说她想用卑劣的手段破坏黎大侠与冷月姑娘的感情吗?怎么现在不是了?哼,你这个人就是见异思迁,真是狗改不了****。”
关远依然没有很仔细地听刘情刚才所说的话,但是“狗改不了****”这几个字,关远可是听的甚为清晰,于是象诈了尸一样,道:“混帐!你在说什么呢?”
刘情长叹一声道:“唉,可悲啊!我说什么你心里还不知道,那****口口声声说红妩娘卑鄙,我看你现在又是想起她的姿色来,才把她想的那么大义起来吧。”
关远听了并没有动怒,反而是“咯咯”的笑了几声,道:“我说刘情啊,你可不要把我的为人看得那么猥琐好不好,兄弟多年,你这么贬低我不也是在抽你自己耳光吗?”
刘情依然保持着他那种不变的愀然,道:“要不是你苦苦绕着我,谁还认你作兄弟。和你成为兄弟,真不知我刘情是哪辈子作的孽。”
关远知道刘情是在和自己开着玩笑,于是又“咯咯”的乐了起来,道:“兄弟真会开玩笑,反正他们之间的事,我看你这个不自量力的人是要管定了,若不是为了你和冷月姑娘,我会被那个迷人娇媚的红妩娘追得狼狈而逃吗?你这个没良心的。”
刘情道:“我看你是口是心非才是,我觉得你巴不得受红妩娘一拳。”
话语之间,两人已经到了那家客栈门前。也许,他们走到这里,在谁身上都会感到或多或少的拘谨,他们顿时少了在街上那些不经大脑而出的言论。
冷月所在的地方,就如她的名字一样,即使在阳春和煦的早晨,也会让他们联想到如冰冷清的夜中月。
刘情抬起了沉沉的步子,一脚踏进了那家客栈,轻叹口气,道:“真不知道冷月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关远明白刘情此刻的心情,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道:“我说兄弟,冷月姑娘可能是被一个象仇恨的故事掩埋的太深。我想我们从旁开导,她同黎大侠之间的误会一定会冰释的。我感觉冷月姑娘还是爱黎大侠的,黎大侠也很担心冷月姑娘。”
刘情侧头,恰与关远的目光相错,遂然,两人又相互换了换眼色,彼此间点了点头,仿佛是对对方的一种莫大的鼓励与支持。
刘情这时也微微地撇了撇嘴角,道:“但愿吧,要是他们之间真的是被红妩娘给搅和的,我刘情第一个不会放过她,到时候你可不要阻拦我啊。”
关远笑了笑道:“我帮你杀红妩娘,放心吧,兄弟我还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色轻友。”
刘情又二话没说,两人于是又挪动着一致的步子,走上了楼上。
楼上要比楼下显得还要静谧,由于楼上的门窗都是紧关着的,所以显得死气一团,也许是因为楼上有一位心事太凝重的姑娘,所以才显得这里一片肃然。
冷月在屋子里听到了关远与刘情隐隐约约的对话,知道他们回来了。现在,不知怎的,冷月看到他们,甚至听到他们微微发出的响声,都会有一种亲近的感觉,若不是家事仇杀的困绕,她倒很想与这两个人结拜成兄妹。
但冷月也心有惭愧,她不能用言语去表达对他们的感激,现在她还在筹划着怎么蒙蔽这两个人,怎么欺骗他们,甚至说用何种手段去利用他们。
若借着别人对自己的关心与信任,而去利用他人,那种人倒显得极为的卑鄙,不通人性。冷月真的变成了那样的人吗?或许不是,她只是被家父那荒谬的话语蒙蔽的太深了而已。
冷月这时突然走到了门前,把门打开了。刘情一时木讷在了那里,直勾勾地注视着冷月。冷月虽不及红妩娘那么楚楚动人,但在刘情眼中,在冷月身上却有着那么一种超然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