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异狼对自己的父亲一无所知,他只是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一位已死去多年的人,然而,他现在刚对父亲的消息有些眉目,自然,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异狼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清楚西门豹是谁,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黎顾雏道:“飘香剑客黎顾雏。”
听后,异狼陡然一惊,也许一位与黎顾雏素昧平生的人在最一开始接触他的时候,他们都会有如此错愕的样子。在这个时代,黎顾雏实在是太有名了,即使他两年没有出现在江湖,似乎也不会有人淡漠对他的记忆。
“什么?”异狼不禁道:“你就是飘香剑客黎顾雏?”
黎顾雏道:“怎么,你怕了?倘若怕了,你就告诉我你手上的这把刀是从何而来的,西门豹与你是什么关系,否则,我黎顾雏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异狼道:“这把刀是家传的,是我的母亲交给我的。”
黎顾雏道:“好,既然你这么说,你就不要后悔你刚才所说的话。”
异狼道:“当然不后悔,我曾听闻过的黎顾雏是位堂堂正正的大侠,然而,你今天为何要阻拦我去杀柳贾贤,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个多么卑鄙的人吗?”
黎顾雏此刻已经不在听异狼说话了,他真的听不进去了,的确,对于一位满腹仇恨,满脑子除了仇恨就只有仇恨的人来说,他会想些什么呢,他还能为别人考虑什么呢?
风过无情,叶落无痕。
这时,黎顾雏举着那把同他未曾相离的木剑,在他的眸子中又闪现出未曾有过的怅然与忧郁,除此之外,还有那份很容易让人察觉到的幽愤。
黎顾雏从头到尾地打量着他手中的那把雪亮的飘香剑,然后说道,他似乎是在对异狼说什么,但是他此刻所说的声音太小,小的异狼根本就无法听得到,所以他又象在自言自语说什么了。
黎顾雏道:“十七年了,我寻找这段仇恨已经十七年了,我可算找到了,我知道眼下就是杀我们一家的仇人,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好,我先杀了他再去杀西门豹与西门冷月,他们之间一定有关系,我一定要报仇。“
黎顾雏说的声音很小,言语低沉,他所说的话也叫人很费解,他说他要杀冷月,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不是一直都很在意冷月的吗?他为什么此刻说出如此坚决的话来,在这两年里,黎顾雏到底遇到了什么,他恍似与曾经的那位大义凛然,很有理智的黎顾雏判若两人。这两年,到底会是什么让他疯狂于仇恨,让他变得如此冷漠,冷漠的叫人体会不到他半点儿的感情。
一个人真的会因为仇恨而改变吗?倘若会,为什么以前的那位身系仇恨的黎顾雏还是那么的有情有义,倘若不是,在这短短的两年,从黎顾雏的眸子中,却只能寻觅到他的仇恨。
异狼很想弄懂黎顾雏在说什么,他不想就这么无缘无故地被黎顾雏咒骂,而且连同自己的家人也被他讽刺。
于是异狼追问道:“黎顾雏,你要做什么,我的父亲到底是谁,今天你一定要给我说清楚。“
黎顾雏似乎还是没有听到异狼在说什么,即使异狼此刻说的声音很大。
黎顾雏将自己的眼神从自己的剑上缓缓地移到了异狼手中的刀,然后又从异狼的刀移向了异狼的身上,当他的目光落向异狼的面颊上,他的眼睛便不动了,一动不动,犹如激光一样,狠狠地看着异狼,看的异狼有些不知所措。
黎顾雏道:“我要做什么,好,既然你说寒刀是你们家家传的,那我就要告诉你,当年你父亲对我们黎家做过什么,我就要对你做什么。”
“他到底做过什么?”异狼焦急地问道:“难道他以前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黎家的事?”
黎顾雏道:“回去问他好了。”
说着,异狼在刹那之间又闻到了一股香,起初是清新淡雅的幽香,但是越闻越感觉那味道不对,香的异常,太香,让人感觉不敢去闻,就象女人一样,太漂亮的女人,不见得什么样的男人都敢一直盯着看。
黎顾雏这时仰天高呼道:“为什么,为什么让我这么多年才找到仇人,为什么?”
异狼一时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现在怎么是好,也许现在他对黎顾雏动手是他最好的选择,因为在这个时候,黎顾雏已然是对她先出招了,而且还不讲丝毫的情面,异狼倘若再不出招的话,他一定会吃亏的,而且就在他死的时候,他也未必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可是不知因什么原因,他却不想出招。
异狼屏气凝神,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象是在看着黎顾雏发狂的样子。黎顾雏这时真的很狂,在江湖上,没有看到黎顾雏如此疯狂过。
剑香,飘来的是香,可是在其中却包裹着无形的利刃,利刃是无影,无形让人看不到也感受不到的。黎顾雏在挥洒着他的剑,在这两年里,他的飘香剑法并没有什么进展,也许是因为他在两年前就已经练成了最高的境界,所以对黎顾雏而言,能够保持原有的程度,那便是一种精进了。
叶落无痕,此刻也有痕,是伤痕。剑香擦过叶子,叶片自然会有伤痕,浅浅的伤痕,让人无法察觉得到,因为伤痕太过微小。有的伤痕却是那般的清楚,因为叶片已断,一片叶子在空中变成两片,三片,四片……落在了地上,同时也让人无法数得清楚到底碎成了多少片了。
可是,见眼前的一切都已被剑香所摧残的不堪,异狼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似乎半点儿也不畏惧,也谈不上恐慌,难道异狼真的是这个江湖的一个例外,即使在黎顾雏的面前,他也是一个例外。
异狼很沉稳,他也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的躁动,他静静地看着落叶,看着尘埃,看着黎顾雏那凶残的双眼,看着那一切一切都是陌生的东西,对自己再陌生不过的事物,无语。
也许,异狼的嘴本身就很愚笨,在这个时候,他就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许在这个时候,他真的很累,在妖界是如此的惬意,然而来到人间,他却见一个人就要用刀去说话,这样没有一丁点儿过度的生活,异狼真的感觉很疲惫。
站着休息也好,看着黎顾雏挥洒着那疯狂的飘香剑,异狼似乎只选择静静地去思索。
然而,在这个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却又无情的江湖里,又有谁人不知道飘香剑法是欣赏不得的呢?或许,在江湖中只有一种人敢去肆无忌惮地去欣赏,而且是零距离一动不动地象欣赏着花一样去欣赏飘香剑法,那种人无疑便是死人,要么也是和死人基本没有什么区别的人,那便是不知道什么是生,什么又是死的人。
可是,异狼并非是个死人,他也知道什么是生,什么又是死,他也根本就不想在这个时候被黎顾雏一剑杀死,然而,他却偏偏敢去欣赏,眼睛一眨也不眨,身子颤也不颤一下。
也许,异狼现在的平静也只不过是暂时的平静的,的确如此,在黎顾雏面前的人,要么就是没有一丝的平静,要么就是永远的平静,似乎不会存在暂时平静的人。
没有一丝平静的人是一见到黎顾雏便已经怕了的人,永远平静的人是一见到他就已经死了的人。异狼是人,所以,他在黎顾雏面前也不可能维持暂时的平静,平静之后,他要么就是轰然暴发,要么就是永远地平静下去。
忽地,异狼感到心口之间一阵疼痛,好似刀子在割着自己的身体一样的疼痛,那股痛一直延续着,一时,异狼也忍受不住那股剧烈的疼痛,蓦然,他弯下了腰,他很想自己还是笔直地站着去欣赏着黎顾雏那飘逸的姿势,可是现在他真的直不起身子,他的口中也在吐着鲜血,鲜红的血落在了沙地上,然后又被吹来的黄叶盖上,顿时叶片也被染红。
红色,它是最吉利的颜色,然而它又是最不吉利的颜色。
在欢喜的时候,红色往往最让人感到兴奋,然而在萧瑟之中,红色也往往会让人感到心慌,森森,不敢去联想与红色有关的事物,然而那些幽灵怪梦却又不断地在自己心头闪过。
异狼有些怕了,他知道黎顾雏没有手下留情,他听闻过黎顾雏在江湖上剑法的自若几乎无人可比,然而,他却没有想过,飘香剑法竟然是这么厉害,而且黎顾雏又是那么的狠毒,一点儿情面也没有。
也许,在这个时候,黎顾雏真的是杀心四溅,并且已经将异狼当作自己多年所找,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是不会对仇人手软的,黎顾雏此刻就如似一个冰冻的人一样,在他的身体上向外四溢着寒气。他没有情,一点儿情也没有,他还是在挥舞着剑,剑香浓郁,剑锋锐利,异狼的疼痛也在加深。
异狼这时握紧了刀,刀锋一亮,他忽然听到了一种声音,说不上是什么声音,但是总之他听到了一种很不祥的声音,象上利器与利器相撞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很小,然而却让自己听得无比清晰。
这时,异狼才感觉到,原来剑香是利刃,现在自己已然被剑香所包围了,自然已经被利刃所困住,这也不禁让异狼一身冷汗,心道:“飘香剑法果真名不虚传,无形,无影,让人看不到,也想象不到,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寒刀绝学,难道我异狼真的不能离开妖界,难道今天注定是我异狼的死期吗?我不想死,我不能死,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