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东再一次跟她商议一起回家拜访双方父母的时候,张辰兮正着急写一篇文章,一听这个话题,她就很不耐烦的挂了电话,方逸东很生气,直接上来办公室找她理论,两人理所当然地又吵了一架。张辰兮火大之下,心想有些人,不爱就是不爱,真的是永远也勉强不了。
想当初,方逸东“教导”她大道理的时候,她经常反驳个不停,方老师就很不满;到后来,她无心应对不吱声,随便他说的时候,方老师又说她心不在焉,明明应该是热恋期却搞的跟老夫老妻相敬如宾一样。
既然怎么做都不对,不如随便找个理由吵上一架就闪人,以至于恶性循环,愈演愈烈。其实,她不是没试过好好的和方逸东相处,可就是因为心里没有他,所以无论怎样都达不到方逸东想要的状态。
张辰兮收回思绪,刚打了几个字,发现实在写不下去,便推开椅子起身走到窗边,突然看到王李娜抱着孩子从下面走过。张辰兮心想林斐不是说她回娘家了吗,看来林斐也在骗她,一怒之下,便掏出电话发了条冷嘲热讽的短信过去。
林斐很快打来了电话,解释说因为在协议离婚,所以这个月没给她们母子打钱,谁想到她们就自己回矿了。不仅如此,王李娜还告状到了他母亲那里,父母一出面,更加不同意,所以只能慢慢来。
张辰兮冷笑道:“果然郑敏姐姐说的对,你根本就不可能离婚的,别再骗我了,也别跟我说话了,就这样吧。”她撂了手机后,感觉烦躁的无以复加,愈发觉得自己内心像是盘了一条毒蛇一般。
她不高兴,就非得弄的身边人都不高兴?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现在的所作所为不难道不是在破坏人家家庭吗?她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为她做这做那?平凡如她,好像也太看的起自己了吧;可是这不高兴本来就是别人招惹她的,她也从没说过要跟谁在一起,别人自己口口声声说要离婚娶她的。
想的越多,就越糊涂,想的越深入,就愈加分裂。张辰兮伸头在墙上不轻不重地撞了几下,跳了两下脚就接着写新闻去了。
耐着性子写到了最后,看到安监部提供上来的乱七八糟的材料,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张辰兮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拿起座机给刘睿帆打电话,张口就把他埋怨了一顿,所幸刘睿帆是个好脾气,任由她发火,笑呵呵地也不生气,还说晚上请吃饭赔罪。张辰兮这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气才逐渐消了。
很久之后,她突然认识到,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是被宠坏了。
一天,林斐在开例会时候,领来一个男生,介绍道:“陈述,这小伙子刚退伍,现在调入行政部负责车辆管理和接待,大家欢迎一下。”
陈述看上去挺结实的,走路说话做事都还带着一股军人气质,不过年龄和她们这几个人都差不多。林初心后来还打听到原来陈述是王总的外甥。因为他接管了车辆调派,出于用车方面,这一众年轻人倒是很快就接纳了他。陈述愣头愣脑的样子让吴悠她们很喜欢捉弄他。
与此同时,在办事员的团队中,也来了个很有意思的人,给百无聊赖的矿区人民们增加了新的话题。新来的办事员叫王蕊,是陈述的堂妹。年龄很小,不知道有没有高中毕业,和陈述一道跟她们玩过几次后,悄悄的模仿着这几位姐姐的穿着,学着林初心和吴悠化妆,只可惜总是化不好,不是把脸蛋涂得像掉进****缸里一样就是把眉毛画的跟蜡笔小新似的。
陈述性格直爽,但不懂变通,凡事都要按规章制度来。林初心有次着急要用车,陈述却说,没有用车申请单,不派。非得让她去写申请单,等部长签完字才给派车;然而行政部自己员工用车,为了省事,基本上都是跟部长打个招呼就行。
林初心便说我让李姐给你打电话,偏生那天李旸的手机没电了,一直打不通,林初心急的跳脚,两人大吵了一架,还是林斐刚好从外面经过,才出面解了围。
林初心因为工作缘故,经常和陈述打交道,被他愣头青一般的性格气的不打一处来,两人经常拌嘴吵架,是以恨屋及乌,连着把王蕊也讨厌上了,王蕊和她身高个头差不多,所以经常学她穿着打扮,林初心对王蕊的妆容和衣着经常嘲笑的毫不留情。
所以在四人一路去食堂的路上,两个人经常打的鸡飞狗跳的,陈述到是个直肠子,打完吵完就算了,从不记仇。
一天傍晚,三人一起去矿门口吃饭,路上看到王李娜从外面迎面而来,张辰兮这才算近距离地看了她两眼,王李娜圆脸大眼,嘴唇很厚实。一手拎着打包的饭,一手抱着孩子,标准的贤妻良母样。
其实王李娜的年纪也比她们大大不了几岁,只不过大部分生育后的女人脸上更多显示的是母性,而非青春,所以看起来像是有代沟似的。
看到林初心和吴悠跟她打招呼,王李娜点头笑了笑,便与她们擦肩而过。
“女人一成黄脸婆了,老公指定会移情别恋。我将来结婚生孩子了可千万不能像她这样。”三人走远了些,林初心便开始感慨,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话也不能这么说,没有人永远十八岁,永远有人十八岁,我们也总有老去的一天。”吴悠幽幽地来了一句。
“所以才要好好保养啊,好想去整容啊,我要存钱去整容。”
两人聊的热火朝天,只有张辰兮心怀鬼胎没有说话。她在经过王李娜身边的时候,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像是抢了别人的东西,所以无法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张辰兮直觉的自己脸上在火辣辣的烧,她本是那般光明磊落的人,如今却在做些偷偷摸摸的事。
可是光明与黑暗本也只是在一念之间,好与坏也不过一步之遥,规规矩矩确实有些枯燥乏味,离经叛道何尝没有诱惑可言;所以,夏娃摘下了红红的苹果,潘多拉打开了她神秘的盒子。只不过人们通常在诱惑下,只能看到诱人的苹果和闪闪发光的宝盒,却没能意识到背后沉重的代价。
如果不能光明正大的拥有,那还不如宁可扔了不要,张辰兮实在讨厌这种心虚的感觉,便给林斐发信息[我不愿意在等了,如果你还是解决不好,那我就答应方逸东,下个月跟他一起回家拜访双方父母了]
过了一会,林斐打来电话,只说让她快点过来办公室。
张辰兮没搭理他,足足吃完了饭才慢腾腾的挪了过去。一进门真是把她吓了一跳,林斐半躺在地上,靠着沙发边上,她忙走到他身旁,问怎么了,林斐捂着心口说,“刚被你的短信气到了,然后又跟那谁吵了一架,心口疼,一下子没起来。”
林斐伸手给她,示意要坐起来,张辰兮便去扶他,刚起来一半,不想林斐使不上力气,两人又坐回了地上,林斐靠在她身侧气喘吁吁。看着他那虚弱的模样,张辰兮轻轻地抚了他的后背,问要不要请医生过来?
“不用,老毛病了,你陪我一会就行。”
张辰兮半跪坐在地上,斟酌了一下词句慢慢的说道:“其实我短信里也没有说错啊,既然这么困难,还不如算了吧,何况你跟你妻子不也挺好的。”她还没说完,就突然感到林斐的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他费劲的用胳膊支撑着地,扭过头来看着她激动地说:“不不不,我要离婚不仅是因为你,就算没有你,我也是一样要离的。”
“既然如此,你当初结婚的时候为什么不慎重一些呢?”张辰兮不明白。
“谁能预料的到以后的事啊,我要是早知道会遇见你,让我等多久都可以。”林斐重新靠在床边,沉默了一会,开口认真的说,“其实我一直都喜欢像你这种白净,高挑,笑起来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只可惜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直到你出现,我便告诉自己,一定要让你嫁给我。”
张辰兮挠挠头,“你一定要这样的话,那有人会受伤的。”
林斐直视着她的眼睛:“那也没办法,总会有人受伤的。”
张辰兮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感动,“那……距离上次郑敏姐来找你都快两个月了,还是毫无进展啊,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林斐刚要说话,忽的伸手捂住了心口,五官似乎都痛苦的皱到了一起,“你,竟然不相信我,我每天想着理由跟她吵架,还不是为了……”张辰兮不敢在说什么,只得使劲将他扶起,坐到沙发上,然后去到了一杯热水来。
林斐一口气喝完,脸色方才缓和了点。这时,张辰兮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屏幕,稍微走开些去接听。方逸东问她是不是在办公室,说要上来找她。张辰兮慌不迭答应了,跟林斐打了个招呼,没等他回应,就匆匆出了门。
方逸东一脸沉重的慢慢往三楼走,刚刚家人在电话里再一次催他带女朋友回家。他犹豫之下,看到日历表,刚好快到5月20日了,心想不如两人再单独出去一次,若是合得来就回去订婚,合不来就彻底分手算了。
看着张辰兮竟然抛下他出门去了,林斐气到浑身颤抖,好一会方才觉的回过神来了。他看了看时间,距离刚才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林斐遏制住了自己立刻冲到三楼的冲动,而是拨打了王李娜的电话,问她考虑的到底怎么样了。
“妈不是说了,不同意咱俩离婚吗?”
“你别管妈怎么说,我是在问你,咱俩这样过日子也没什么意思,孩子归我,其他我都可以给你。”
“你平时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我又没有管过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王李娜带着哭腔。“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没有,说了多少遍了,没有。”电话里传来小孩的哭声,林斐烦躁的无以复加,匆匆说了句,“儿子哭了,你赶快去看,这两天好好考虑考虑吧。“就挂了电话。
王李娜抽泣着给儿子冲了奶粉,直到小孩安静些了,便给家人打电话诉苦。母亲在电话里安慰她:“娜娜,结婚不都是这样嘛,女人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人玩够了就会回家,你得忍耐啊。”
王李娜哭道:“自从结了婚生了孩子以后,他这些年回过几次宿舍,看过几次孩子?我对他这么好,随便他在外面花天酒地,还留不住人,娘,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要不你找人吓唬一下那个小贱女人?”
“不行,林斐现在********正要跟我离婚呢,现在我再做出来点什么,肯定是火上浇油啊。”王李娜看着床上自己玩耍的儿子:“他现在也不给我生活费,娘,我还是再回家过一段时间算了。”
“随便你吧,但是你可千万别再跟林姑爷吵架了知不知道?娜娜啊,咱们家就你嫁了个有出息的,你看看你姐姐到现在还没嫁出去呢,你弟弟还指望着去你们矿上工作呢,你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