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在接到这个要求的时候确实迟疑了一下,但听见张辰兮语气中的不满传来,还是答应了下来。两人来到办公室,林斐有些讪讪地的让郑敏坐,郑敏刚坐定,便一针见血的问道:“林矿,你到底能和她在一起吗,要是不能,就此罢了吧,别再折腾了。”
林斐估计是没料到郑敏这么直截了当,答的有些云里雾里。
“张辰兮刚毕业,看她这样子也是没怎么谈过恋爱的,但是她是个小姑娘,名声是很重要的,你要是不能跟她在一起就别害了她。”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我真心喜欢她。”林斐一摊手。
“我知道林矿你对她确实不错,不然我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兴师问罪了。”
“客气了,也不是什么兴师问罪,我理解,毕竟咱们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她好。”林斐还起身端了两杯水过来。
“她现在也有男朋友,如果林矿你真的为了她好,还是放手吧,有你这样成熟稳重的成功人士在跟前,这丫头怎么可能好好的谈她的恋爱。”
“咳咳,我确实是想要和她在一起,当然,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离婚哪有那么容易的,她刚入社会,年纪小,但是林矿你总该不会这么幼稚吧。”
张辰兮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听着两人说话,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特别丢人。她听着听着就有些神游太虚,印象中,最终也没有商讨出什么结论,林斐也只是说他一定会为了她而努力,谁也无法保证以后就一定能够怎么样。
“现在矿上都在议论说我是因为她要离婚,这样不行,离婚是我自己的事,不能和辰兮扯上关系,不然以后也会很麻烦。”林斐点起一支烟,“所以要等这阵子风头过去后,我才能去办离婚手续。
他走到张辰兮跟前,低头看着她:“再以后的路,就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面对了。”张辰兮将脑袋扭向一边,不说话。
郑敏也没再多说,起身招呼张辰兮出去,走到门口时候回头撂下一句:“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吧,现在最基本的就是保护好她。”
两人走出办公室,一路默默无话,快走到休闲广场的时候,郑敏突然来了一句,“放弃吧,小妞,跟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她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更何况那个王李娜又是个没工作没文化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样的丈夫,还生了孩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他离婚的。”
张辰兮本以为可以听到什么信誓旦旦的保证之类,所以也有些生林斐的气,便在郑敏面前满口应允下来。
睡前,林斐发了很长的信息给他,把谈话的意思又说明了一遍,并表示,首先要和妻子缓和关系,让她不要当真。
在这一点上,林斐果然说到做到,他特意选在上下班的时候,带着王李娜抱着小孩在显眼人多的地方“招摇过矿”;而对张辰兮来说,方逸东自然而然就成了最好的挡箭牌。
方逸东只质疑了她那一次。既然选择相信,便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即便满城风雨,平日里啰嗦又枯燥无味的方逸东却依然每天站在她的身旁。每天中午和她一起去往食堂。
方逸东说,“我们俩也认识一段时间了,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所以,这一点我绝对相信你。”听的张辰兮是一声叹息。林斐那边暂时安静了许多,加上方逸东的不离不弃,供应部KTV风波也就没再起了什么波澜。张辰兮从来也没想过事情会搞成这样,但人何尝不是自私的,在当时的风气下,她也默许了方逸东站在自己身边。
一天,林初心在三人QQ群里发了一张截图,是她正在处理的公司发文。
【宋部长被降了一级,现在是主管了,哈哈。顺便私下里为林矿这种打击报复的行为拍手叫好一分钟】
张辰兮有点好笑,便给林初心打了个电话问个详细:“那也得有原因吧,总不能说降就降。”
“笨啊你,领导想整人还不容易,随随便便都能找出来点茬,何况是供应部那种千疮百孔的地方。”
下班的时候,她和方逸东一道去矿外吃晚饭,在经过休闲广场的时候,张辰兮远远就看到林斐和王李娜在健身器材那里逗小孩子。经过他们跟前的时候,方逸东还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张辰兮走在后面不吱声,只是从他们身边走过时,林斐就一直看着她。即将走出矿门口时,她不禁又回过头,往操场上看去,林斐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两两相望,让张辰兮难过又感动,欲罢不能。
从她回矿以后,母亲三天两头就会打电话过来,不断的提点她。若说世界上有谁才是真心实意对你好,那自己只能是自己的父母。这样的大道理张辰兮如何不明白,所以母亲的话即便烦却也得听着。
在母亲的遥控指挥下,她不再和方逸东经常吵架,即便是方逸东在各种唠叨的时候,她也不会去反驳,而是随便他说。除了动手动脚会发火以外,至少也能安静地听他讲些大道理了。
两人难得和平相处了一个多星期没吵架,方逸东很满意。恰巧接到他母亲的电话,说这两天要从G市这边路过,准备让儿子出来见一面,方逸东便说要带张辰兮一起去,方母满口答应。张辰兮虽然心里不想去,但是有口难言,加上林斐那边毫无任何进展,只得跟着方逸东去了。
方母在一家茶餐厅订了位子等待他们,从背影看过去,方母身材娇小,身着一件小旗袍,头发挽成了一个髻,非常整洁,听见声音,她回过头来,也是异常的端庄大方。
入座后,张辰兮在左看右看,对比了一下母子俩后,忍不住嘲笑说方逸东一定很像他父亲,母亲的美貌真是没遗传上多少。她生性开朗,嘴又甜,在家就很得邻家阿姨叔叔的欢心,这会加上刻意的半夸半哄,让方母更加高兴。
尽管张辰兮并不是标致美女,但毕竟个头高挑,唇红肤白的,不说话的时候很淑女,是以方母初次见到张辰兮,也是比较满意,还连夸儿子有眼光。
晚上和方母住在一起,半夜她朦朦胧胧中还感觉到方母细心的帮她盖好被子,这一举动让张辰兮很是感激。天一亮,她一改睡懒觉的习惯,早早地起来陪方母聊天,并去隔壁叫了方逸东下去吃早饭,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有了双方父母的支撑,加上方逸东和张妈妈电话里也聊的也非常愉快,甚至定下了要去拜访的日期,言语之间,竟然将订婚都提上了日程。
张辰兮本意只是拿方逸东来做挡箭牌,她连恋爱是什么感觉都还没体验够呢,更没有想要嫁人的念头。退一万步说,连嫁给林斐都还没有考虑过,更别提是方逸东了。
在几方开始施加压力下,张辰兮便本能地又开始逃避,想办法一拖再拖。每天都用加班为借口来搪塞避免跟方逸东约会。班加多了,方逸东就开始不停的跟她抱怨,“你工资拿那么低,还天天那么忙,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若是说张辰兮工作中最有激情最投入的时候,就是那个时候了吧。她以加班为借口,却也是实实在在地在加班。宣传工作中的一个大头就是编辑报纸和处理视频,但是这两个付费买来的大软件都在朱志强的电脑上,所以张辰兮只有在晚上加班的时候,才能用朱志强的电脑,没人教她,她便自己琢磨着学。
直到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上工资了,张辰兮发了不到两千块钱的样子。而一旁程英姿在问朱志强:“工资发了吧,绩效发了吧,市场化奖金和创新奖也发了吧?”朱志强呵呵的笑道,“是啊,都发了。”
程英姿走前随口说了一句,“辰兮现在应该就只有个工资吧?”张辰兮第一次感觉到了尴尬,不过她还是很淡定的正视着电脑大声的回答,“对啊,我就只有工资。”“好好干,肯定有机会提拔的。”朱志强笑嘻嘻的对她说。听见他的鼓励,张辰兮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电脑上,林初心也正在啦啦啦群里发飙:【月月都这么点钱,奖金还扣了我一半,真是没法活了】
吴悠:【是啊,李姐每次都说给我们转管理岗,转管理岗,永远都是给我们画大饼】
【你俩好歹是正式工,还有奖金呢,你看看我和杨冉,更可怜】张辰兮和杨冉也是不甘示弱。
【好可怜啊你们,呵呵,孟珂说程英姿说了,下次提干就给她升主管】闫北一般不爱冒泡,一冒就往人伤口上撒盐。
林初心大怒:【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再叽叽歪歪信不信我把你踢出去】
从那之后,张辰兮第一次觉得,好像方逸东说的也挺有道理,毕竟付出和汇报确实不成正比,慢慢的,她也逐渐变得有些懒散,开始不那么努力了,反正当时是跟着朱志强,做什么都有朱志强呢,也就是往那些口中的“聪明人”方向发展了吧。
只可惜懒散日子很快就没了,朱志强因为个人原因突然提出了辞职,他手头的工作无其他适合的人接替,张辰兮就这么被临危受命了。不到五分钟,工作就口头交接完毕。除了她知道的出版报纸和拍照摄像,其他的朱志强也没说什么。张辰兮新接手,浑浑噩噩不知所以然,以为还是像以前一样呢。
直到那一个月,致永能源出版的报纸上没有一篇盛和矿的文章而被程英姿批了一顿,她才知道还要写文字给上级单位投稿,这还是后来偷偷问了潘亚菁,才拿到了投稿邮箱地址和致永能源负责宣传工作的刘薇的QQ。
朱志强什么也没跟她交代,却在程英姿面前说,什么都交代好了。程英姿信以为真,以为是张辰兮偷懒没有投稿,自然要批评她。张辰兮不得不感慨,朱志强是有多不喜欢她啊,走之前还这么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