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兮,今天下午是这个月的矿长接待日,两点半的时候你去一下一楼会议室,给领导做下记录。”
“好的。”张辰兮下意识的答应完后才反应过来,“程姐,这个不一直都是您在做的吗?”
“哦,因为林矿临时安排我下午去一趟劳动局,没事的,你就作好记录就行了,不用说话。”
张辰兮带着笔记本来到一楼的小会议室时,看见林斐已经在里面了。她迟疑了一下,进退不是。林斐淡淡地说道,“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准备,马上就要开始了。”
张辰兮硬着头皮的走上前去,坐到侧边的位子上,打开笔记本,发现插在本子上的笔没了。她翻了一下,记得自己下来之前明明带了笔,可是翻来覆去就是找不到。林斐好笑的看了她一会,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只递给她。刚好这时,第一位工人敲门进来反应情况,算是解了她的围。
下午只来了三位工人,所以很快就结束了访谈。林斐拿过她的笔记本,很认真的一条条看着。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伸手拍了她脑袋一下,“张辰兮,第三个人的记录做的我很不满意,人家不是过来反映有人打架的,他主要想表达工分分配不均,工人不满,才出现的矛盾。”
张辰兮一想确实是,她方才走了神,是以没注意听人家后面说的,忙不做声的改掉几句话。
“公私要分明,不能在我跟前你就没法正常工作了。”林斐抱着胳膊打趣道。
“才没有”,张辰兮被说中心事,不是很有底气的嘀咕了一句。
“没有才怪。“林斐也不拆穿他,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周末准备干嘛?”
张辰兮支支吾吾半天,方才说要跟郑敏姐,还有方逸东出去玩。林斐闻言脸色就很不好看,“不许去,你想去哪我带你去。”
张辰兮一撇嘴巴:“你带我,我可不敢。”
林斐皱起了眉头:“咱俩不是说好了吗?你要给我时间啊,在此之前怎么能跟被的男生一起出门呢?
张辰兮也急了:“这是我的自由好吗,我们早都计划好了,票也买了,酒店也订了,为什么不能去?”
林斐脸色愈发的难看:“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张辰兮在他跟前也是被宠坏了,直接瞪了回去:“凭什么啊?”
林斐见她听不进去,一挥手把手机砸了。张辰兮甚感莫名其妙,但是自己也是一半委屈一半生气,拿起本子和笔,起身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下班的时候,张辰兮来供应部找郑敏一起吃饭,结果郑敏说手头还有几张单据还没有整理完,让她稍微等一会。张辰兮只得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发呆,遥遥看到林斐一个人低着头慢慢的往井口值班室走的身影,路上不停的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好像也在微笑着点点头,然而这般远远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感觉到他是那样孤独,
张辰兮不知道从哪里来冒出来的情绪,好像是祈望是渴求是不舍还是绝望,多种情绪如同真气般的在她胸口七上八下的来回冲撞,当她突然摸到自己口袋里装的笔的时候,头也没回地对郑敏说:“有个东西要拿给我们领导一下。”便飞快的冲了出去。
她不知道要干什么,只知道朝着林斐在的方向跑,看到他才安心,在他身边才安心。
林斐看到突然从岔路口冲出来的张辰兮,诧异的看着她勉强微笑道,“怎么了,没事你去玩吧。”张辰兮怔怔地把手中的笔递给他:“这个忘了给你了。”
林斐接过,点点头:“去吧,去玩吧,我等你回来。”
因为路上不时有人陆续经过,张辰兮在说完之后,便一步三停顿的走了回去,进大院门口的时候还碰到了供应部的副部长宋春明。宋春明和林初心、吴悠、郑敏都是来自同一个市的,平日里对她们这几个小姑娘也都很关心,宋部长还时常把“这三个孩子跟我女儿是一样一样的”话挂在嘴边。
这会儿看见张辰兮表情有些古怪,宋春明还关心的问她怎么了,张辰兮忙回过神来,笑着说:“没什么呀,要去找郑敏姐姐。”
这个周末,按照约定好的计划,方逸东他们三人去了附近的B市。从出了矿门,林斐便一路给她发着短信,超过五分钟没有看到她的回信,就会打电话过来。
[他这样带你出去,本来就是不安好心!]
张辰兮哭笑不得,回复道:[那换做是你,也是不安好心了?]
[他跟我能一样吗,你是要嫁给我的!!我竟然会同意让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一起出去,我真的是疯了!!]
[我已经把自己锁在办公室一上午了,你们部长找了我老半天,耽误了工作,你要负责!!!]
看着林斐如同孩子般的任性胡闹,张辰兮反而觉得他特别可爱。所幸一路上她都跟郑敏坐在后面,方逸东到没有发觉什么,反而是郑敏一路上脸色沉沉。白天逛完街吃完饭。到了晚上,林斐为了确保张辰兮和郑敏住在一起,还跟郑敏电话确认了一下,这才放心。
张敏挂了电话,不无心疼的说她,“不要觉得现在好玩,这种事,以后有的你心里苦。”
心里苦是什么意思,张辰兮不明白,张敏也没有多说,只是暗暗叹了口气。三人仅住了一晚,周日就回了矿。
结果周一上午一上班,张辰兮就被程英姿领去了林斐办公室。林斐说,刚收到县里发来的企业青年风采展示的比赛通知,跟程英姿商量了一下,准备让她参加,在领导面前,张辰兮只得先应承了下来。
回到办公室后,看着林斐发来的消息,恨不得撞墙三下以示不满。
[我看你就是最近太闲了,才会有心情出去玩,好好准备比赛吧,啦啦啦~]
经过短短一个星期的准备,张辰兮均以倒数第二名的成绩杀进了决赛。在初赛笔试中,18人选入前九名,她排在第七,倒数第二。因为试题全是有关G省的问题,对于她一个外地人来说所以确实情有可原,复赛分数排在第二,但是加上笔试成绩综合起来,九进六,她排第五,还是倒数第二。
决赛要求以演讲为主,张辰兮本以为林斐会跟她一起去。结果林斐提前告了假,解释说因为孩子这几天有点奇怪,天天一句话都不说,所以那天要带他去看病。”这是第一次牵扯到比较敏感的问题,张辰兮心想我参加这比赛还不是因为你,还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说明你没看走眼,她在心里埋汰了几句,却什么也没说。
决赛当天,跟程英姿说了声,小张同学一身红T恤,牛仔短裤、扎个马尾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过去了。结果到了会议室一看就傻眼了,其他选手清一色西装衬衣,最不济的也是个黑白连衣裙,所以她在抽签的时候就被一女评委鄙视了,“这位女生,你就穿成这样来阿?”
小张傻笑以对,她抽到了最后一个上场。起初还挺淡定,当看着前面的选手实力也都挺强的,而且人家都有人陪,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杵在那里时,就有些低落。在倒数第二个人演讲时,话筒还不给力的没音了,到她了也没修好,于是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演讲稿是林斐亲自给她改的,说到我年轻我有活力我激情向上那一段时,张辰兮顺便加了句,也正是因为我经验少不懂事,所以我今天穿成这样就过来了,于是全场哄笑,她偷瞄一眼,那女评委也乐了。
演讲完等结果,现场投票,等了好久他们还在统计,张辰兮因为前面喝了不少水就去楼下WC了,等她慢悠悠再爬上来的时候,发现楼上的观众已经开始退场了,张辰兮愣了一下,天哪,这还不知道结果呢怎么就结束了啊。
于是她穿过重重人群往台前挤,很快她就发现,两侧的人都在对着她笑,好像有的在夸奖有的在竖大拇指,人家对你笑你总不能不理人家,张辰兮只好一面点头傻笑着继续往前走,心想有可能情况还不错,
好不容易挤到了前台,被人一把抓住,“你跑哪去了,你是第一名你知不知道?”全场70多个人她得了60多票的样子吧,于是很开心,唯一美中不足就是现场没有认识的人可以分享,后来还录了段获奖感言,后来据同事说他还在当地电视台的节目里看见她了,不过很可惜她自己没看着过。
回来的路上,坐在破破脏脏的班车上,给林斐发了条信息,第一名,林斐很快回复她,真棒,回去好好奖励你。张辰兮打了稀罕么几个字,想要发过去时候又删掉了,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继而哭的七荤八素,一晚上也没搭理林斐。
第二天下午,林斐在电话急匆匆的让她赶紧上来五楼,还没等张辰兮说话,就给挂了。张辰兮无奈,只得带着两份要签字的申请上去找他,一进门就看见林斐正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昨天吵了一架,今天上午又吵了一架,结果她火了,把小孩扔下就走了,家里没人,我也没办法,只得把他带这里来了,快点帮我看一会。”
看着这个活生生软乎乎的生命,无邪的眼神和停不下来的口水,张辰兮不禁有些畏手畏脚,她觉得自己有些心理障碍,一点都不想碰,只勉强抱了一下,就把他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童车里。
看着她离得远远的样子,林斐只得给孩子的外婆打电话,让她赶紧来接。在送孩子出去的时候,林斐不知道逗弄了他一句什么,小孩子竟然对着张辰兮清晰的叫了一声“妈妈”。
这一下着实把张辰兮惊吓到了,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似的,如何能担当的起这个称呼,她不禁后退几步,快速离开了五楼。